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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隔两地的初中时期,小南在来信中回答道:

小衫真的很厉害,居然能够找到我家的地址呢。你说你是做了预知梦,但我却认为那是恶魔提前预支给你的贷款哦,最好不要太依赖它。

不过,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吧。你已经看到了我当年埋下的那封信,就说明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没有必要掩藏了。

我和魔鬼签订了契约,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为你我的意志所改变。你看到的未来,不过有概率发生而已。那不是唯一的未来,这一次,我不会为你而死。

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轨迹,我向魔鬼发誓。

小衫收好信件,放在了他书桌上左手边的抽屉里,再用钥匙把抽屉锁上。距离小南和他分别的那个春天,已经过去了四年。刚才那封信,是他们时隔四年的第一次对话。

“不像话的谎言。”小衫压抑着沉重的愤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小南,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活过十八岁的春天?不,那还远远不够。按照命运的轨迹,就算小南没有替他挡下那一颗子弹,小南也会在二十八岁的春天因心脏病复发去世。小衫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在她的葬礼上致辞:

小南一直都很坚强,在她病情恶化的最后阶段,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反倒总是安慰着泣不成声的我,摆出一副安然无恙的微笑。

在我十年前中弹受伤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鼓励着我积极治疗,才让我从伤痛中真正走了出来。

她是我十分珍视的好友,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是我不可替代的家人。

在小南的葬礼上,小衫讲了很多他们的往事。也许有人像他一样怀念小南,但是在他眼里,似乎更多的人是透过小南看见了他们的死亡一般,潸然泪下。

葬礼之后,小衫每个月都会和往常一样去小南家里吃饭。但是小南死后,餐桌上只有小衫和她的爸妈三个人,假装没有意识到小南的离开,维系着普通的日常。

直到死去的第三年,小衫年过三十,她的爸妈告诉他应该接受小南的死,把他自己的日子过好,因为他们准备朝前看了,希望小衫也是。在那以后,小衫再也没去过小南的家。

小南死了,但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小衫无法放下她的死亡。

“小衫,请不要忘记我。你要记得我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样子,然后把你记忆中的我告诉我。”

小南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她那完美无瑕的笑容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苦楚,又是为何撕扯着喉咙向他哭喊着那一句——不要忘记她?小衫无从得知,因为小南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从小衫第一次遇见小南,他的未来就注定了。从小衫第一次心动开始,他就彻底忘不掉小南了。也是从他亲眼见证了小南的死亡之后,他的心愿只剩下一个:

他想见小南。

于是,他每天都向神明祈祷,希望有小南存在的春天无数次上演着。

或许,小衫早在小南之前和恶魔签下了不平等契约,才会将他关在没有小南未来的春天里。

可是当他提起笔,他真正写下的,却是些不痛不痒的话:

小南,在你经历过的无数次春天里,你见过怎样的景色?从你的角度来看,时空旅行肯定很新奇很有趣吧?

小南回信说:

我每次死后,都会在第一次上学的那天醒来,死去的记忆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我不是预言家,我只是一个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在无数次重复的日常中发现我的梦都是曾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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