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珍宝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全本小说网www.qb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
除了冯姨娘外,其他姨娘的年岁都比施氏要小,只她们没有一个敢打扮的,首饰妆容一个赛一个老气,但再怎么样,衰败藏不住,鲜嫩也遮掩不了。 十娘的生母郭姨娘这几日在施氏跟前伺候着,总是无缘无故吃气,累了一身的伤,藏着掖着不叫十娘看,十娘还是看见了,心疼地抹眼泪,眼泪沾到郭姨娘破皮的伤处,更渍疼了她。 “难怪十二妹说,眼泪无用,真真是无用的,无用的,无用的!”十娘喃喃重复着,好似有些魔怔了 祝薇红三朝回门时看着春风满面,进了家门就与周公子挨得近了,一路说说笑笑打外门进来,多少下人都瞧见了。 施氏早就等着她们了,见女儿笑容真心真意,女婿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如吃了仙丹饮琼浆,头脑都清明了一些。 周公子名选,字子蔚,三分长相七分气度,是个看起来很容易相处的人。 施氏的心情好极了,哪怕是祝薇红要姊妹们出来拿礼物认人,她心里都没什么起伏。 周家也并不小气,给几个庶妹庶弟的礼物看起来都很体面。 姑娘们是一匹春绸,一支珠花,公子们是一本文选,一支好笔。 饶是祝云词不喜欢这些,也很恭敬地道了谢。 “只不凑巧了,不能得见几个哥哥嫂嫂,礼物我就先呈上了,待他们回来再来拜会。” 祝云来是一个墨玉包金的扳指,祝云晟是一个羊脂玉带钩,祝云赋的不同一些,是一柄剑。 “怎么给你三哥送个不一样。”施氏笑着说,心里已经有了不痛快,倒不是说剑比不得玉石价贵,只是觉得玉石像是文人喜好,独独给祝云赋送了兵器,将他衬得粗陋不堪,只知道舞刀弄剑。 “二哥不会武,夫君他也是听说大哥功夫好,可库里没有合适他的兵器,送他扳指也是为着防止射箭的时候割伤手指。”祝薇红一过耳就晓得施氏的意思,连忙解释道:“这剑长度宽窄都是哥哥惯使的,也是大伯哥精挑细选了。” 施氏才接受祝薇红的解释,又听到大伯哥三个字,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被周子蔚看在眼里。 她的目光稍移,落在独一份,给何青圆的礼物上。 那是一件麒麟送子的金扁牌,雕工精细繁复,流苏轻灵华美,可以做项圈,也可以佩在腰上。 一眼望去,最是用心。 “这给老大媳妇的肯定最合她心意,也难为你兄长一个大男人,会这样心细。”施氏熬了一会,才道。 许是面皮松了,她面孔上的细微表情闪闪烁烁,十二娘看得一清二楚,又见周子蔚施施然喝茶,平淡处之,心头被轻轻一拨,忽然觉得这姐夫的眼睛虽不大,倒是好使。 祝薇红一颗心向着如意郎君,有些分神不察母亲的情绪,只笑道:“哪能呢?妹妹和嫂嫂的礼物都是嫂子挑的。” “这些先送到哥哥嫂嫂院里吧。”祝薇红吩咐道。 魏妈妈看了施氏一眼,只道:“姑娘不急,等少夫人回来再说,她那院门可严实了,轻易也难叫开。” 祝薇红有些不满魏妈妈在周子蔚跟前这样说,下意识觑了他一眼。 周子蔚果然多瞧了魏妈妈一眼,又看祝薇红,但想了想,开口只道:“听说嫂嫂是回九溪探望祖母了,真是至纯至孝啊。” 施氏哽了半晌,才道:“养她多年,重病缠身要见她一面,便是爬也要爬去的。” 何青圆倒不至于沦落到要爬回去的地步,可行船走马,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没谁风尘仆仆回了家,还能一脸容光焕发的。 这一次与何青圆一道回来的是何迁文,何风盈与董氏留在京中,除了重伤的何霆昭要顾之外,何风盈定亲、何霆义读书,也有诸多琐事要操心。 父女二人行船时在两个船舱,走马时在两个车厢,投宿时也在两个房间,全是一前一后。 一路下来,竟然没有直接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屋里迎出来的是赵姨娘,她很满意何青圆先前给送来的贺礼,又因为怕窦氏死在何霆礼婚礼上而忧心忡忡,故而是带着一脸愁色笑迎上来。 忧虑是浓重的,笑容也是真心的,何青圆见她面孔虽未大改,可鬓边生了丝丝缕缕白发,显然也受足窦氏之苦,便宽慰了她几句,道:“姨娘服侍爹爹歇去吧。我先瞧瞧祖母去。” 赵姨娘本想让她梳洗一下,但也实在太盼着何青圆能安抚窦氏,只吞了口气没说话,也知道是难为她了,点点头道:“身子不舒服的人脾气躁,您多担待。” 何青圆没说话,只是笑了起来,脸上的这个笑容保持得有点久,显出一种古怪的自嘲来,让赵姨娘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想叫人给何青圆引路,就见摇春和浮夏已经熟练地拿来了灯笼,替何青圆拨开灰暗。 ‘也是,这家里谁能有二姑娘熟啊。’ 这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纷纷给她请安,声音听起来或多或少有些惊讶。 “姑娘。”“姑娘安。” “姑娘您回来了?”“给您请安了。” “姑娘!” 何青圆抬眸看去,就见出声的是窦氏身边的杨妈妈,绷着一张讨债脸,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杨妈妈瞧着,一点都未变。”何青圆拾级而上,声调轻快似在说笑。 “姑娘也知道要回来?”杨妈妈从鼻孔里滚出来一长串气,道:“快去瞧瞧老祖宗!这俩丫头就在外头等着吧。” 门一开,暖烘烘的药气像是有了实质,将何青圆拥得步伐艰难。 她慢吞吞地站在内室门口,像是与屋里的婆子斗气,直到她们终于伸手替自己撩开帐子,这才走了进去。 床上的帷帐半遮着,窦氏的身子被厚重衾被吞吃,只有一颗脑袋端端正正摆在枕头上,还严丝合缝地缠着一个乌色的抹额,透出一种诡异的僵硬。 何青圆走了过去,等了半天,没有人递一个团凳,倒是扔了个蒲团在脚踏上。 她早有预料,走过去跪了下来,窦氏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彷佛做戏一般。 何青圆等着她说话,可她只是看着何青圆,就那么看着,然后忽然闭了闭眼,滑下两行浑浊老泪,别过脸去不愿再见她。 何青圆心头像是被掐了一下,但她又清楚深刻的明白,这不过又是窦氏的一种应对罢了。 她有些麻木地绕过窦氏的戏本,扯了扯被子,太厚重了,何青圆两根手指没扯动,只好收回来了,问:“祖母,可是哪里不适?” 痴肥圆敦 窦氏没有说话, 眼泪陷在她眼尾的沟壑里,看起来油亮亮的,不那么干净。 何青圆也不再开口, 就那么跪着,跪着, 直到何迁文在赵姨娘的伺候下沐浴完毕, 又用了一碗汤面,浑身舒坦地来了。 “娘。”他叫了一句。 窦氏依旧不语。 “娘?”何迁文看看杨妈妈, 杨妈妈也不说话, 只用眼神瞧着何青圆。 何迁文皱了皱眉,对何青圆道:“祖母与你说什么了?” “祖母疲乏,不曾说话。”何青圆有气无力地说。 何迁文见她疲色难掩, 裙摆上还有一路行来的尘土, 就道:“既是这样,那你…… 他话未说完, 窦氏忽然咳嗽起来, 老人一咳起来总是惊天动地, 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都呕出来,以示子孙的不孝。 何青圆扶着床沿站起来, 替窦氏拿枕头垫高后背, 摸到她背上骨头分明,皮肉稀烂松垮好似是穿了一件太宽松的衫子, 骨架都在皮肉里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