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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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结束，方宇和往常一样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医院上班。刚走到门口，看到徒弟卢红英从里面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一看便知这是刚吃完早餐。 卢红英看见方宇，莞尔一笑，“师傅，您来啦。” 方宇关心的问道，“昨晚不是值夜班了吗？怎么不回去休息？” 卢红英说，“节后第一天上班，我怕事情会很多。” 方宇继续问道，“那个伤员情况怎么样？” 卢红英说，“指标都正常。” 方宇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卢红英说，“茶我已经给您沏好了。” 方宇说，“谢谢。” 卢红英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七四，身材高挑匀称，前翘后凸，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楚楚动人，在安兴医院也属排得上的美人胚子。 两年前从江州医学院外科系整形外科专业毕业，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没什么家庭背景，应聘江州市的几家医院都失败。那年安兴人民医院除了妇产科和内科招人，其他科室都没有招人计划，卢红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参加了应聘，结果可想而知，还是没成功。心灰意冷的她在家待了两个多月，上网或者看报纸，看各类招聘广告。期间她也投了几次简历，都未能如愿，走投无路的时候，看到安兴晚报刊登的一则广告，安兴大酒店招聘服务员，她立即投去了简历。 努力没有白费，凭着她出众的相貌，成功应聘了酒店的大堂前台。虽然与她想象的差距很远，但有个稳定的工作，她已经很满足了。 工作两个月后，酒店召开董事会，她被安排去沏茶倒水。秦雪峰无意间问了她一句哪个学校毕业的？得知是江州医学院毕业来做服务员，感到很惊讶。 三天后的下午，秦雪峰陪他父亲到医院去复查，就把卢红英的事跟方宇说了一下。 方宇也觉得当个服务员有点可惜了，要了一份卢红英的简历，然后直接去找宋海燕。 宋海燕看到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开玩笑的问他，“喜欢上她了？” 方宇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我要是喜欢她的话，就不会推荐她来我们医院了。秦雪峰介绍的，跟我说这女孩条件不错，当酒店大堂服务员有点可惜了。” 宋海燕“噢”的一声，“我知道了，放我这儿吧，回头我让人事科联系她面试一下，如果属实，我会安排。” 就这样，两周后，卢红英来到外科报到。 擅长人际关系的楚天雄早就知道卢红英是方宇介绍来的，对方宇不找他而直接去找院长宋海燕心存不满，所以，当卢红英报到的时候，直接就安排方宇带她。 方宇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只不过好意推荐了一下，可没想过要给自己找助手，况且他自己连个副主任医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带实习医生。 楚天雄不听方宇解释，当面夸方宇，说，“虽然你不是主任医师，但你的能力大家都是认可的，科室里也是把你当专家对待了，你看你现在的专家号那么抢手，不就说明了一切吗。”实际上，楚天雄有他的小九九，你方宇不是跟我作对吗，我就把这丫头安排在你身边，她要是有能力也不会去当服务员。一个美女安排在你身边，你俩要是传出点什么，这不正好收拾你吗。 方宇当然也多少能猜出点楚天雄的心思，懒得去理会，勉强答应了下来。心里只能祈祷，希望卢红英人品没问题，能力如何是次要的。 卢红英扔完垃圾回来，看到方宇正埋头看着卷宗，里面应该是几位住院病人的诊疗记录。安静的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检查邮箱。 半晌，方宇看着卷宗没抬头，问道，“红英，19床的病人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卢红英转过头看着方宇，柔声道，“除了体温稍有点高，其他指标正常，病人一再要求出院。” 方宇果断的说，“不能出院，必须体温正常后做一次全面检查，确认没问题了才能出院。” 卢红英说，“明白，我没答应，但病人说他有困难，再住下去没钱交住院费了。” 方宇愕然看着卢红英，“不是节前刚交过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卢红英“唉”的一声叹息，“那次他就没交齐，只交了两千，住院部那边早就催他出院了。” 方宇没有说话。 卢红英说，“我们医院的收费确实有点高，都快赶上江州市的大医院了。也幸亏您是他的主治医生，换作别的医生过度治疗过度用药，怕早就住不下去了。” 方宇有些无奈的说，“一会查房的时候我去看看，不管怎么样，不能留有隐患，现在不彻底，等到复发了危险更大，费用也会更高。” 卢红英说，“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方宇朝门口看去，来人是伤者儿子侯法明。方宇客气的说，“请进。” 侯法明夹着一个牛皮纸袋往里走，点头哈腰“嘿嘿嘿”的笑着，“方大夫好，卢医生好。”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卢红英站起来，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请坐吧。” 侯法明连忙说，“谢谢，不了，站着就行，我就想和方大夫说几句话。”他看了看方宇，又看了看卢红英。 卢红英明白他的意思，刚想出去，方宇说，“没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自己人。” 卢红英站在原地没动。 侯法明说，“好好。”转头看了一眼门口。 方宇看向卢红英，说，“红英，去把门关上吧。” 卢红英过去把门关上，回来的时候对侯法明说，“你还是坐下说吧，你爸现在情况不是稳定了吗？” 侯法明这次没推辞，边坐下边说，“是是是，我爸现在稳定了，谢谢方大夫谢谢卢医生，要不是方大夫技术高超，我爸怕是昨天就没命了。” 方宇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再过十多分钟就得去查房，于是严肃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侯法明“嗯”的一声，说，“是这样的，昨天我看我爸在icu，我在这儿守着也没用，晚上就回去了。” 接下来，侯法明把回去后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侯祥林出事后，侯法明打了120急救电话，但救护车上不了山，侯法明只好背着父亲下山到路口等着。 由于事发突然，父亲又生命垂危，他都没来得及跟替他值班的表哥侯云亮打招呼。上了救护车才打电话给侯云亮。 下午四点多，他给侯云亮打电话报平安，可是电话始终没人接，心里有点不踏实，心想，深山老林的侯云亮会跑哪儿去，于是乘坐末班车回了保护区。 一路上，侯法明一直不停的打侯云亮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心里越来越担心。到了后，发现门没锁，里面除了他们养的那条大狗，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呢？侯法明百思不得其解。侯云亮也是个老实人，也不是第一次替他值班了，每次都是很认真的守着，这次离开不打招呼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屋前屋后找了个遍，还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侯云亮的名字，一点回应都没有。狗好像也明白主人的意思似的，朝天“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天黑下来，依然不见侯云亮的踪影，侯法明开始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转着圈儿来回踱步。 突然，他感觉好像哪儿有什么不对，扫视一下屋内，发现监控设备被人动过，仔细一查，里面的录像带没了，设备也不工作了，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莫非侯云亮真的出事了？可是会是谁要破坏设备呢？其他地方也没看出有翻找东西和打斗的痕迹。 猛然，侯法明感觉不妙，很明显来人是要毁掉白天打猎的记录。 侯法明越想越害怕，对方可是开着警车来的，自己小老百姓一个，怎么办？ 犹豫片刻，侯法明拿着手电筒，牵着狗准备出门，他要去查看一下备用的监控，那个地方是他和表哥自己鼓捣的，就是为了防止天灾人祸，有个备份。 可刚出门，门口来了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下来三个穿制服的警察，侯云亮也被带了下来。 走在前面年龄稍大的警察说，“你是侯法明？” 侯法明胆战心惊的说，“我是。” 那位警察说，“进屋说吧。” 进了房间，那位警察介绍道，“我是长都县森林公安。”指着另两位警察说，“这两位是省公安厅的领导。” 侯法明惶恐的眼神看了一下两位年轻的警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你们好，不知你们来有什么事？”眼睛同时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着脑袋的侯云亮。心想，安兴市随随便便一个政府部门来个人都会自称是领导，更不要说省里来的了，哪怕是个看门保安，在你这里也是大爷。对方没有进一步介绍姓啥名啥，什么职务，他也不好多问。 森林公安笑嘻嘻的说，“这样，你不用紧张，我们来就是有些事情跟你说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侯法明老老实实的说，“您说。” 森林公安说，“你父亲今天不是受伤了吗，省厅直接负责处理，现在网上有人造谣说是有人私闯保护区打猎打伤的，干扰了省厅调查，你当时在场，需要你协助，出一份声明。” 侯法明一听，这不是明显要自己作假吗，小声的说道，“可是” 还没等他说下去，森林警察就打断了他的话，依然笑嘻嘻的说，“只要你积极配合，你父亲的治疗和后续的补偿一定会得到妥善的处理，你们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侯法明尽管只有高中学历，但现在网络发达，他没事经常也会浏览新闻和热点事件，森林警察的话他听懂了，潜台词就是如果不积极配合，那么连治疗费用都要自己承担，更不要说补偿了。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他沉默，没有着急说话。 省厅来的一位警察见侯法明不说话，严肃的说道，“我们调查过，你父亲是上山摘水果，背着一个大框，下来时不幸摔倒的。如果你配合，我们写报告的时候可以说是为了救一只国家保护动物摔倒的，这样就可以算成工伤。”，！ 侯法明一听，心里很气愤，典型的胡说八道，但他没发作，他心里清楚，自己一介小小的山野村夫，斗不过他们，权力在他们手中，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省厅的警察继续说道，“当然啰，你不配合也没关系，你发不发表声明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不会因为网上一篇文章就能改变。只是，我们也了解到，你和你父亲生活并不富裕，如果定性为自己摔伤，治疗费用对你们来说是笔不小的负担。” 森林警察劝慰说，“你们父子俩不容易，配合好了，不但治疗费可以报销，还可以得到一笔补偿，你自己好好考虑。” 侯法明犹豫了，这么多年，他和父亲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心里很清楚，要不然他的母亲也不会离开他们，好心人先后给他介绍了四个女孩，对方一看他家的条件，转身就走了。如果父亲这次的治疗费都要自己承担，简直就是不给他们活路。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表哥侯云亮，见侯云亮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事到如今，不配合是没有好结果的。跟权贵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有人上访一辈子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倾家荡产。转头看着森林警察，无奈的说，“就算我配合了，医院那边。” 省厅警察见侯法明态度软了，大手一挥，说，“那边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会处理。” 森林警察拿出一份预先打印好的声明，说道，“医院那边会配合，只要你把这份声明签了，你父亲会转入特殊病房，享受特级护理。” 侯法明接过声明书，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他清楚不用仔细看也能知道这份假声明是怎么写的，心里虽有万般怒火，他也必须忍着。动手打人？面前的是警察，本来事情不大，一动手他们说你袭警，判你几年那是他们说了算。此时，他感到无助又无力，拿着森林警察递给他的笔，颤颤悠悠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看着他的三个警察则互相看了看，会意的笑了笑。 森林警察从侯法明手中接过签好字的声明，笑着说，“好了，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你父亲那边你也不用去护理，医院会安排人专门护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呆着。” 另一名省厅警察说，“你们的监控录像我们拿走了，设备没有坏，重新安装一下系统就可以了。” 三位警察驱车离开后，侯云亮拍了拍侯法明的肩膀说，“我们小老百姓，斗不过他们的。” 侯法明看着表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他们带走的？” 侯云亮说，“中午就有警察来过一次，收走了录像带，并警告我不准和外界联系。下午三点多他们又过来，把我带走的。” 侯法明追问道，“另外一处备份的你有没有说出来？” 侯云亮摇摇头，“没有。” 侯法明说，“走，我们去看一下。” 侯云亮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表弟，“怎么？你字都签了，还能怎样？” 侯法明气呼呼的说道，“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刚才我也是没办法，不签咱俩都脱不了身。我不能进去，进去了我爸都没人管。” 两人来到备份监控的地方，实际上也就是房子后面一百米不到的一处山洞，检查了一下，设备正常，侯法明熟练的检查录像后，快速的取出录像带，找了一个牛皮袋子装好。 第二天蒙蒙亮，侯法明下山返回医院，瞧准方宇上班的时间，敲开了方宇办公室的门，这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方宇听了以后，纳闷的看着侯法明，“那你找我干什么？” 侯法明说，“我想请方大夫帮忙。” 方宇好奇的追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侯法明接下来说的事让方宇也不得不警惕起来。：平凡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