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省纪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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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北重型机械厂位于昆仑山脉的大山深处，在特殊年代，这类工厂被称为“三线”工厂，地理位置大多比较偏僻。 这类企业最大的一个特点是规模大，泷北重型机械厂职工最多的时候有一万多，加上家属，一个工厂就是一个小社会。所在的王家岭原本只是个十几户人家的穷山村，自从有了泷北重型机械厂，学校、医院都建立了起来，完全蜕变成了一个小城镇。 由于工厂的特殊性，除了一小部分生产车间在王家岭村，大部分设备生产都在山洞内。所以从外部看，很难发现这个小城与其他地方的城镇有什么区别，不过也正因为地位的特殊性，这个城镇很长时间没有一个官方的名字，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称谓，王家岭。 建设这个工厂的是史春平任西部某军区司令员的时候下面的一支部队，朱松阳的父亲朱开林便是其中的一名战士。 工厂建成后，战士们脱下军装，从战士变成了工人。朱开林当时只有小学文化，但那个年代已经算是文化人了，要知道为了提高全民文化素质，全国还轰轰烈烈搞了几年扫盲班。 朱开林工作很勤奋，也很爱学习。工厂建设初期，缺乏技术人员，使得一些国外进口的设备因为操作不当经常会发生故障，朱开林吃住在车间，苦苦钻研，不但让设备使用率提高了，还对一些关键零部件做了改良，提高了产品精度的同时，大大降低了运行成本。 为此，朱开林被评为劳模，史春平专门为他颁发了奖章，并直接提拔为车间主任。 大动乱开始不久，史春平受到冲击，为了防止波及子女，史春平把大儿子史国新送去了岭南军区，那里是他进京都前的最后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把二儿子史国荣送到了泷北重型机械厂，把小女儿史雅琳送回了老家。 泷北重型机械厂虽然未能幸免大动乱的影响，但相比城市里的轰轰烈烈，这个偏僻的小山沟平静了很多。史春平对当时的厂领导特别交代，要严加看管儿子史国荣，厂领导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朱开林，朱开林把史国荣领回了家。 领导要求严管，但厂领导没那个胆子，朱开林更不敢。 那个年代，物资贫乏，什么都缺，吃的用的都要凭票，有些东西有票都买不到。 史国荣在城里生活惯了，哪受得了这种苦日子，朱开林常常是自己和家人挨饿，也要让史国荣吃饱吃好。即便如此，有时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史国荣部队大院长大的，年轻，脑子聪明，身手也敏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朱开林问他哪儿来的，他都说是自己买的。 朱开林想的是，史春平这么高的地位，子女手里有点钱也正常，所以也没往坏处琢磨。 直到有一天，史国荣跑到农民地里偷西瓜，被村民发现，史国荣拼命往朱开林家跑，几个年轻的村民则拿着铁锹木棍一路紧追。 史国荣慌慌张张回到家躲进房间，朱开林不知道咋回事，正想问，村民们进来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让朱开林把人交出来。 朱开林怎么可能交，恰巧朱松阳下班回家，就把儿子供了出来。本来以为赔个礼道个歉，把西瓜钱付了就可以完事了，但村民不敢，非要把各种损失都算上。 朱开林没钱，就和村民理论。村民没听他废话，抓住朱松阳乒铃乓啷就是一通揍，把朱松阳的脸打得跟猪头似的，躺了好几天才出得了门。 这件事给史国荣触动很大，暗暗发誓再也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事后不久，厂里的宣传干事心脏病突发死了，史国荣看朱松阳高中毕业，平时爱写个诗，看个散文什么的，便通过史春平的一个看部下，把朱松阳安排进了宣传科，接替了那个死鬼。 第二年，泷北重型机械厂所在的县来了一位新任县委书记，按照惯例，新书记到岗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泷北重型机械厂的领导。一来是因为泷北重型机械厂领导妥妥的正厅级，县委书记只是正处级。二来是因为泷北重型机械厂是全县工业经济贡献大户。 这位新书记爱出风头，可是当时的县委宣传部不了解，拜访活动连个记者都没安排，回到县里心里一直不爽。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不但县里的报纸，就连省报都在第二版刊登了他去工厂拜访的消息，让他大为欣喜，一打听，了解到朱松阳和史家二公子关系不一般，没过两个月就把朱松阳调到了县委宣传部，直接任命为副部长。 大动乱结束，史春平恢复工作，直接上调京都进了核心圈子，史国荣顺利回到了京都。 朱家对史国荣有恩，史春平自然要给予照顾，于是次年就把朱松阳调到了省委宣传部，职务虽是副处级，却是他很重要的一步。 在省委宣传部工作了三年，因为学历低，始终上不去，朱松阳跑到京都，找史国荣喝了一通酒，泡了几次妞，把史国荣哄高兴了才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史国荣没推辞，借着老爷子的名义，轻轻松松把朱松阳弄到了京都官场内的最高学府党校。 朱松阳进修半年后，恰逢纪委选拔干部，负责此事的正是时任副书记的史家老大史国新。朱松阳故技重演，顺利进入纪委，官至正处级，一年后，破格提拔为副厅级。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就在朱松阳三年半脱产进修结束拿到本科文凭的时候，他被派到某位省级大佬腐败案件审理专案组，因为有功，提为正厅级。 一年前，江南省纪委第一副书记退休，京都各大家族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排过来。史春平对秦德松上位一直耿耿于怀，江南省是经济发达地区，主要负责人基本都属于秦派，秦派也相当于是方老爷子一系，于是，他动起了脑子，亲自找秦德松，要求安排他的人。 秦德松想了想，反正也就是个副职，没必要为此和史春平闹不愉快，就痛快的答应了。 朱松阳很高兴，真是做梦都能笑醒，江南可是山清水秀，经济富裕，美女如云，人间天堂。不过，史家可不是让他来享受的，这一点朱松阳心知肚明。无奈杨宇曦是个铁腕人物，孙宗忻也是个原则性很强的清官，根本没把朱松阳放在眼里。 就这样，朱松阳来了江南省一年一直碌碌无为，想要撼动杨宇曦孙宗忻，进而让京都方老爷子甚至秦德松难堪，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安兴自然保护区打猎事件让他发现了方宇，他感觉机会来了，暗地里纵容副省长姜英才让京都白老爷子施压，又通过史国荣传话京都吴家和王家，夸大其词，歪曲事实，说是方宇有意把摔伤认定为枪伤。 这件事情尚未有结果，又突然发生枪击事件，受伤的又是方宇。朱松阳才不关心方宇的死活，他首先做的是让人了解方宇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当得知方宇是独自前往拿赃款赃物，便心生一计，这就有了前文所说的质疑方宇的动机，企图以此向杨宇曦孙宗忻及背后的势力发难。 朱松阳率领的专案组中午不到十二点到达安兴市高速公路出口，江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贾洪亮、省纪委第二监察室主任林道宽、安兴市市长萧家强和安兴市纪委书记曹炳义在出口处迎接。 当中巴车驶出收费口后，同行的监察室副主任肖丽向朱松阳汇报道，“朱书记，贾书记他们在路边等着。” 朱松阳看了一眼窗外，脸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上车前面带路吧，时间不早了就不下车了。” 中巴车停下后，肖丽拉开窗户，对贾洪亮说，“贾书记，时间不早了，直接去安兴市委吧，到那儿再说。” 贾洪亮知道这位副书记大人爱摆个谱，心里骂道，什么时间不早了，扯淡。脸上笑呵呵的说，“好的，那我们车走前面。” 其他人朝中巴车看了一眼，礼节性的挥了挥手后，纷纷上车，赶往安兴市委。 到了安兴市委大院，安兴市专职副书记祝洪勋率领其他市委常委在楼前迎接。 下车后，贾洪亮向朱松阳介绍了萧家强和曹炳义，然后萧家强向朱松阳介绍其他常委。 看到安兴市委全体常委出来迎接自己，朱松阳的脸慢慢由阴转晴，脸带微笑和众人一一握手。 介绍完，贾洪亮微笑着看着朱松阳，说，“朱书记，已经十二点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听听安兴市委市纪委的汇报。” 朱松阳假意抬手看了看手表，“那就客随主便。” 众人簇拥着朱松阳乘电梯上了二楼，来到二楼最大的一个包间。 穿着一身旗袍，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年轻女服务员打开门，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伸手示意道，“欢迎朱书记光临，朱书记请进。” 看着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朱松阳眼神有些放光，不过他也知道场合，笑呵呵的说道，“萧市长，你这里搞的挺专业嘛。” 萧家强微笑着说，“谢谢朱书记夸奖，我们也是为了安兴的形象。” 朱松阳走进包间一看餐桌上摆放着的菜肴和酒水，脸一下又沉下来，说道，“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中央和省委的规定吗？把这些撤了。” 萧家强正准备解释，贾洪亮抢先一步说道，“朱书记，这些菜都是安兴当地的土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今天人多，按照规定标准准备然后拼在一起的，这酒也是这里的土烧酒，就是想请您品尝品尝和你们西北的烧酒有什么区别。”他知道这位书记的秉性，口是心非。 果然，朱松阳说道，“噢，是这样啊，那好吧，下不为例。” 因为人多，贾洪亮和安兴市委常委们陪着朱松阳坐主桌，林道宽和肖丽等省纪委来的工作人员与江州市纪委安兴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一桌。 菜上来，酒倒满，萧家强看着坐在朱松阳左手位的贾洪亮，低声道，“贾书记。” 贾洪亮笑呵呵的看着朱松阳，说，“朱书记，咱们开始？”，！ 朱松阳“嗯”的一声，“开始吧。” 贾洪亮端着酒杯站起来，微笑着说道，“各位，我代表江州市纪委，同时受安兴市萧市长的委托，欢迎省纪委朱书记一行来江州安兴市检查指导工作。下面，我们共同敬朱书记一杯。” 大家纷纷起立，端起酒杯，看向朱松阳。 朱松阳其实是有些不高兴，心里道，这家伙怎么也不说请我讲话呢。但见其他人都站起来了，他慢吞吞的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安兴出了这么大的事，省委省纪委十分重视，成立了专案组，并指派我带队过来认真调查，具体的工作要求下午开会的时候我再讲。” 贾洪亮说道，“谢谢省委省纪委的关心，下午我们认真聆听朱书记的要求，切实把工作做好。”他岂能看不出来朱松阳的不悦，心里道，嘴上说不要讲排场，实质上比谁都讲究。 朱松阳只和左边的贾洪亮右边的萧家强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举着杯在空中示意了一下，说，“坐的远，这样意思一下就行了。” 萧家强看着朱松阳喝酒，他其实心里有些紧张，因为酒瓶是土烧酒酒瓶，但里面装的可是茅台，不知道这位书记大人喝了后会不会不高兴。 贾洪亮却一脸轻松的样子，他吃定了朱松阳不但不会发火，相反一定很满意。 果然，朱松阳一口喝下去，嘴角抽了抽，啥也没说，坐了下来。 萧家强这才放心，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瓶，亲自为朱松阳添酒。 领导可以中午喝酒，但下面的人就不敢了，林道宽和肖丽都只是端起酒杯抿了抿，其他人也照此效仿。 林道宽低头靠近肖丽，轻声说道，“书记好像有点不高兴嘛。” 肖丽嘴角咧了咧，说，“可能是因为江州市的两位大佬没来吧。”语气中带有不屑。 林道宽说，“人家程志豪是省委常委，来接待他？” 肖丽说，“他可能想着至少叶正庆应该出面，来的路上问我有没有知会江州市委，我说向程书记转达了省委省纪委的安排。他说那就行，他们工作忙，就别让他们来了。说一套做一套。” 林道宽鼻子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对这位副书记一贯的作风了如指掌，心里都有看法。 少喝点只是领导的姿态和客套，做下属的要是当真了，那只能说明不适合在官场上待。 两瓶酒喝完，菜都没有上齐，加了一瓶，气氛越来越热烈。觥筹交错中，欢迎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朱松阳一个人喝了有大半瓶，微醉但脑子依然清醒。 安兴大酒店客房早就安排好，贾洪亮萧家强和曹炳义护送朱松阳进了总统套房，安顿好后准备告辞离开。 朱松阳突然说道，下午的的日程调整一下。：平凡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