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奏折政治的出现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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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春正月朔,雍正帝向天下官僚颁布谕旨十一道,分别训谕总督、巡抚、督学、提督、总兵、布政司、按察司、道员,以及副将、参将、游击等官,知府、知州、知县各官,晓谕他们各自的为官要务,因此这十一道谕旨应当被看作阐明雍正帝执政方针的文件。其共同点是,他批评了所谓的“名实兼收”这一陋习。雍正帝说:
今之居官者,钓誉以为名,肥家以为实,而云名实兼收。(《世宗实录》、《雍正朝东华录》,雍正元年春正月朔日条目)
这里虽然将“名”与“实”对立,其实它们是一个事物的两个侧面。因为“名”是在官僚社会中的颜面,有颜面就能获得好地位,有好地位就能得到财富以实家,拥有财富则可以再以此为资本更有颜面。在官僚生活中,颜面即名誉,是宝贵的资本,财富与之表里相依。但名誉主要通过交际获得,学问只有在作为交际的手段时才有意义,政治也成为交际的牺牲品。为这样的官僚提供交际费用的最终都是人民,因为在苛政下不得不承受最大痛苦的牺牲者就是人民。而对人民的怨恨最后负责的只有天子一个人,官僚在形势最终恶化的时候可以投降以苟活,甚至还有倒戈这条退路,唯有天子一旦失去实权就不得不与王朝同归于尽。因此天子绝不能允许牺牲天子与人民而让官僚名实兼收。雍正帝为了表示他的决心,在改元之初颁布了那十一道谕旨。
雍正帝最憎恨官僚的横向团结。官僚一旦横向团结起来,天子自然会脱离人民,天子的独裁权就会落入官僚手中而最终被破坏。这就是“朋党”必将招致的不可避免的后果。
朋党之弊在中国自古有之。自宋代以来,独裁君主几乎神经质一般地警戒和镇压官僚的朋党。然而宋代名臣欧阳修所著的《朋党论》认为,社会上所谓“君子周而不比”有误,小人因利禄而结为朋党,因此不能长存,而君子集同道之人为朋党,故团结一致。
对此,雍正帝在雍正二年七月作《御制朋党论》,颁布给诸王大臣,反驳欧阳修,贬斥欧阳修的看法为歪理邪说。皇帝认为,欧阳修所谓的“道”归根结底是小人之道,欧阳修之论一出,小人愈发肆无忌惮,借同道之名结为朋党。君子无朋,唯小人则有之。“设修在今日而为此论,朕必饬之以正其惑。”这就是“新朋党论”的大致内容。
的确应当避免朋党。按照官僚制度组织庞大的官僚群体,依据上下统属关系维持一丝不乱的体系是绝对必要的。就地方制度而言,首先有总督、巡抚,其次有布政司、按察司两司,再次有道员、知府,最后有知州、知县。中央的命令按照这样的顺序向下传达,地方末端的事务逆向上传,最后经总督、巡抚之手,转达至中央。因此总督、巡抚的权限极大,以他们为首的地方官僚体系被固定下来,变成封建性的上下关系,独裁君主则不得不防范地方分离的倾向。
总督和巡抚被天子派遣到地方,是其所管辖省份的最高政治责任者,天子许可他们向天子报告地方事务或请求指令,这通过两种形式实现:其一称为题本(又称本章),可以说是公开的文书;其二称为奏折,是一种私人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