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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钦言毫无愧色地笑了笑,反而显得有些自豪:“不愧是我的儿子,就是聪明。怎么,觉得被我利用了?愤怒,委屈?你以为我当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吗?我当年也曾自负才华当世无双,可就因为出身南方,就被柯政那老儿一句‘南人不可信’,足足就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被压了三年!你以为我喜欢以鬼神之道媚上?我不过是想明白了,如果不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官家的宠幸,那我满腹的谋略都无处可使,只能这在官场的倾轧中浪费半生。”
说到这里,萧钦言的眼神缓和下来,有些心疼地看着顾千帆尚未愈合的伤口:“你在皇城司出生入死好几年,为什么转头就被雷敬卖了?因为你只是个小小的指挥,如果你是我萧钦言的儿子,如果你做到了翰林学士,他怎么敢对你下手?”
顾千帆固执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千帆,爹不是要强求你听我的安排,但至少你要理解爹当年的不得已。不过你我父子的处境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奸相的名声固然不雅,皇城司朝廷鹰犬的名声就好听了吗?”萧钦言试图让顾千帆接受他的好意,只要顾千帆点头,他完全能让顾千帆从此仕途顺畅,接下自己的衣钵。
“我不在乎身外之名。”与其说顾千帆不在乎,不如说他必须不在乎。
“难道我不是吗?自我入中枢掌管财事,国库哪年不是年增一成?”萧钦言拍了拍顾千帆的肩头,“我年少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听不进父亲的话,可等到我也做了父亲,才明白他当年的心境……”
顾千帆侧身避开萧钦言的手,既然他在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离去,那现在他也不需要萧钦言的示好。
萧钦言见顾千帆固执己见,终于面露不快:“千帆,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能不能跟爹交回心,告诉我,你这些年一直执意待在皇城司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好几次想把你调出那个危险的地方,你都不愿意。可你是正牌进士出身,为什么要和一群阉党武夫为伍?看看你这一身伤,到底是为什么啊?”顾千帆看着他,心中突然一空:“原来你一直都不明白。”原来,顾千帆的娘亲因背着和离的污点,一直不能入顾氏祖坟,所以他才拼了命的要做到五品,为的就是要帮娘亲落叶归根。而萧钦言并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毫不在意。
萧钦言愕然,明显不知道顾千帆在说什么。
顾千帆自嘲一笑,情不自禁摸向襟下,突觉得胸前少了些什么,他眉头一皱,再一探,果然不见了那支红珊瑚钗子。既然萧钦言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他也没必要再说下去:“算了,我掉了件很重要的东西,得马上去找,失陪。”说罢便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