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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递上帕子,他接过来拭手,才打算同她回衙门里去,远远有人叫九兄。他踅身看,是令仪提着袍裾匆匆而来。到他跟前行了一礼,切切道:“我适才听底下人说,今早大兄带人抄了六兄的府第,六兄如今关押起来了是吗?”
弥生愕然抬头,竟没想到常山王就这么倒了台,这仇报得也忒快了。
慕容琤皱眉扫了令仪一眼,“这是朝政,你是女子,夫子没有教导你莫问国事吗?”
令仪打个寒噤,讷讷道:“我是心里急,一时忘了忌讳。可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兄长出了纰漏,我打探一下也是情有可原。”沉吟了下又道:“九兄好歹想想法子吧,或者同大兄求个情……”
“大兄遇刺也是他的手笔,同大兄求情,你去试试。”他冷冷别过脸,“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尽了心力,事到如今且听大兄发落吧。你别逗留,快些回宫去。阿娘那里多宽慰些,这才是你的孝道。”
令仪听了怏怏的,知道这位阿兄素来铁面无私,再黏缠也没用。只好肃了肃,蔫头耷脑地去了。
他敛袍穿过垂花门,弥生从后面赶上来追问:“常山王殿下真的下狱了?”
“这还有假吗?”他仰起脸,日光在灰瓦的屋脊上镶了层金边。他对着那抹光亮悠然一笑,“我说过要替你讨公道,不论早晚,绝不叫你的委屈白受。”
弥生跟在他身后,闻言又觉踌躇,夫子似乎和她以往了解的不同。他在面对三千太学生时大气谦和,同她在一起就有些小肚鸡肠,现在处理六王的事上,又明显的睚眦必报。这样的人要看透真是不容易,她挫了挫脚尖上的石子,有些惘惘的。夫子不是她想象中的温雅宽厚,她看着那个潇洒的身段,头一回感到无比的陌生。
脑子胡乱想着,随他进了正衙里。进门就见他翻书柜,捧了个木椟下来,把里面的书全掏空了递给她,“这个做兔子窝,别抱在手里,脏。回头让她们垫些棉絮进去,这会儿天冷别给它洗澡,会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