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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整个身子感觉都很不错。我病了,不必那么专注。在海法好端端地被焚——这一切都在久远的过去发生过。这并非首次。
“夫人,你今天脸色很苍白。”西米卡焦虑地说,“主人出门前吩咐我,不要同夫人过多说话,免得影响您的健康。”
“和我说说话,西米卡。”我求她,“跟我说说你的事。不住地说,别停下来。”
“夫人,我还没有结婚,可是订婚了。等我的未婚夫贝赫尔从军队回来后,我们将在贝特马兹米尔买套新房子。春天时举行婚礼。贝赫尔存了很多钱。他在公司做出租车司机。有些腼腆,但很有教养。我注意到,我的许多女朋友同和父亲相像的人结婚。贝赫尔也像我的父亲。我曾在《妇女》杂志上读到这样一条规则:丈夫总是同父亲相像。我想,你如果爱什么人,这个人最好同你曾经爱过的人相像。好笑极了,我一直等着把熨斗烧热,完全忘记耶路撒冷停电了。”
我心想:
毛姆,要么就是茨威格小说中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从小镇来到国际赌城玩轮盘赌。第一天夜里就把钱输掉了三分之二。他仔细计算了一下,所剩的钱刚好付旅馆费、买一张火车票,这样便能够体体面面地离去。凌晨两点钟。年轻人是否立即动身离开呢?亮晶晶的轮盘依旧在旋转,枝形吊灯闪闪发光。也许在随之而来的下一轮中,决定性的一赢正等着他?来自哈德拉马干的酋长之子刚在一轮赛中赢了整整一万块。不,不,他不能现在就起身离去。尤其是整整一个晚上都在透过夹鼻眼镜紧盯他的那个英国老太太会向他投来冷冰冰的讽刺目光。窗外,白雪在夜幕中翩翩起舞。沉闷的怒潮声声入耳。不,年轻人不能起身离去。他把所有的钱全都买了筹码。紧闭双眼,接着又睁开。睁开后又不停地眨动,好像是眼睛被灯光刺痛了。外面夜色中传来低沉压抑的海潮声。雪花在静谧中徐徐飘落,飘落。
我们结婚已经六年多了。你要是因工作需要去特拉维夫,务必要当晚赶回。自结婚以来,我们的分别从没有超过两个夜晚。我们结婚已经六年,住在这个公寓内,我还没有学会怎样开关阳台上的百叶窗,因为那是你的事。现在你应征入伍,百叶窗日日夜夜敞开着。我一直在想着你。你事先就知道,你是应征从戎而不是进行军事演习,战争是在埃及而不是在东方,这是一场短暂的战争而不是持久战。所有这些全靠你精确的内在机制演绎而出,借此你可以继续产生出完全合理的想法。我得给你看一个方程式,我的全部希望都取决于这个方程式的解答,犹如站在悬崖边的人完全依靠高栏之力。
今天早晨,我坐在扶手椅里,给你那件黑西服换袖扣,好使其更加时髦。我边缝边问自己,是何种模糊的有机玻璃钟落到你我之间,把我们的生活同事物、空间、人和见解相分离?当然了,米海尔,我们有朋友、客人、同事、邻里和亲戚。但每当他们坐在我们家客厅对我们说话时,由于玻璃之故,他们的词语总是不太明晰,甚至含混不清。只是从他们的表情上我能够猜出其用意何在。有时,他们的形体溶解成了没有轮廓的团团块块。事物、空间、人、见解,我需要它们,以使自身强劲起来。米海尔,你怎么样?你是否心满意足?我怎么能够知道?有时你看起来很伤心。你是否心满意足?我死了会怎么样?你死了又会怎么样?这只是我在初始阶段所进行的探索,我依然在学习和排练一个复杂角色,在日后我得充当这个角色。打点行装。准备就绪。付诸行动。米海尔,何时起程?我已开始厌倦这没完没了的等待。你已将双臂放在了方向盘上。是在打盹还是在思考?我说不上来。你总是这样安详而自制。米海尔,快起来,快动身。我已经准备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