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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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干净而谨慎的孩子。镇定自若的孩子。有时他鼻青脸肿地回到家,什么也不解释,眼眶发青。最后在威胁和诱导之下,他屈服了。
“是打架了。他们吵。我也吵。我不在乎,不疼。有时是要吵架的,就这些。”
儿子在外表上酷似家兄伊曼纽尔:宽肩膀,大脑袋,动作不太灵敏。但缺少哥哥那种开朗奔放的热情。每当我吻他时,他总是退缩,似乎在强迫自己接受,并且默不作声地忍耐。每当我试图讲些令他发笑的事,他总是用探询的目光审视我。那目光斜睨、机智、世故、严肃,好像在寻思我为何要讲述这个笑话。他对弹簧、水龙头、螺丝、插头、钥匙等物体的兴趣远远胜过对人及词语的兴趣。
一天天就这样循环往复。米海尔出门上班。三点钟回来。杰妮娅姑妈给他买了一只新公文包,因为他父亲送给他的那只已经散了架。皱纹布满了他的脸颊。表现出一种冷静以及米海尔并不具备的苦涩和嘲讽。他的博士论文进展缓慢却扎扎实实。米海尔每晚九点到十一点作研究。倘若没有客人,广播里也没什么好节目,我便让米海尔读几页他写的东西。他平淡安详的声音。他写字台上的灯光,他的眼镜,描述火山爆发、水晶层冷却时坐在扶手椅里的放松姿态,凡此种种均出现在我的梦里,并将继续重现。丈夫严谨、平实。偶尔我会想起被我们称作“白白”的那只灰白小猫。摇摇晃晃地跳起来,去捉天花板上的飞蛾。
我们的身体都开始小有不适。米海尔自十四岁以来从未患过病,我除轻微感冒外也未染大疾。但是现在米海尔常犯胃灼热,乌巴赫医生禁止他吃油炸食品。我患上收缩性喉痛,有那么几次竟连续数小时失声。
我们偶尔也会拌嘴。接着便陷于沉默。我们互相指责一会儿,而后又检讨自己。像两个在昏暗楼梯上偶然相遇的陌生人一样微笑:不好意思但又彬彬有礼。
我们买了一个煤气灶。明年夏天要买一台洗衣机。我们已签约并付了第一批款子。感谢卡迪什曼先生,我们将得到优惠。我们把亚伊尔的房间刷成蓝色。米海尔在由阳台改装的书房里又添置了几个书架,同时又把两个书架放进亚伊尔的房间。
杰妮娅姑妈来和我们一起欢度新年。在我们这里待了四天。因为过节后便是安息日。她人老了,也更厉害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在丑陋地呜咽。她尽管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但抽烟很凶。在炎热而动荡的国家内,医生的命运十分艰辛。
米海尔和我陪着姑妈一起到赫茨尔山及锡安山上漫步,也去游览即将要兴建大学校园的那座小山。姑妈从特拉维夫带来一本棕色封面的波兰小说,躺在床上一直读到破晓。
“为什么不睡觉呢,杰妮娅姑妈?应当充分利用假期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