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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厨房,从她的购物篮里拿出一只袋子,袋子里装满了喷剂和洗涤用品,她把袋子暂时放在操作台的边缘。费玛感到,她紧紧地夹着那支烧了半截的香烟的两片嘴唇在那里颤抖。她把为他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食品一件一件地解开来,接着打开了冰箱的门,顿时惊恐得直往后退缩。
“真是脏透了!”她喊叫起来。
费玛窘迫地解释说,事实上他刚刚做了一个全面彻底的大扫除,可就是没来得及清理冰箱。
哎,尤里什么时候回来呀?
尼娜从购物篮的底部掏出一只小塑料袋。
“星期五深夜,也就是明天。我估摸着你们两个都快等不及了。噢,你们在星期六晚上可以共度蜜月了。给你,我把这本讲莱博维茨的书给你带来了。你当时跑了,把书搁在了地毯上。你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费玛?你看看你自己。”
还真是的,安妮特走了之后,费玛忘了要把衬衫下摆给塞到裤子里面,他那件发黄的法兰绒汗背心的下摆也露在那件鼓鼓囊囊的针织套衫外面。
尼娜无情地把那些经年累月的蔬菜、金枪鱼、已变成化石的奶酪的发霉遗骸和一个打开盖子的沙丁鱼罐头从冰箱里扔了出去,把冰箱给彻底清空了。她用一块擦布饱蘸洗涤剂,用力地擦拭着冰箱里的每个搁架和隔仓。与此同时,费玛从她带来的在格鲁吉亚人面包店购买的那种香喷喷、厚墩墩的黑面包片里挑了好几片,往上面涂黄油,又大勺大勺地涂上果酱,接着就狼吞虎咽地嚼起来。他一边嚼,一边在那里发表了一篇简短的演讲,阐述从英国、斯堪的纳维亚事实上是整个北欧左派的垮台我们以色列应该汲取哪些教训。突然,有句话刚刚说到一半的当儿,他就换了另外一种声调:
“喂,尼娜。咱们谈谈前天晚上的事。不,是前天晚上之前的那天晚上。我突然闯进你们家,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一条淹了个半死的狗,我满口胡言,我扑到你身上,我把你弄得心烦意乱,然后我又不做任何解释就走了。我这会儿真觉得羞耻。我想象不出你对我持什么看法。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认为你不够迷人或者其他什么的。不是这样,尼娜。恰恰相反。我确实认为你很迷人,比以前要更加迷人。只是因为我那一天很不顺。这一个星期我特别不顺。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现在其实不是在生活,只是存在而已。在日复一日地爬行。没有思维,没有欲望。《诗篇》里有一首是这样说的:我的心因愁苦而消沉。恰如其分的总结:消沉。有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些什么,就那么整天逛荡,就像去年的雪。来了又走。写了又删。在办公室里填写各种表格。穿衣服又脱衣服。打电话。骚扰大家,把你们逼得发疯。故意刺激我的父亲。怎么还有人能够容忍我?你怎么还没有将我送进地狱呢?你能教我怎样向你赔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