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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加利利过节。
我们应邀到诺夫哈里姆基布兹同母亲及兄长一家参加逾越节庆祝仪式。离开了耶路撒冷。远离了偏僻的街道。远离了在阳光下缩成一团的正统派犹太教老妪,她们就像栖在矮凳上的恶鸟扫视着地平线,仿若正在巡视的是广袤无垠的平原,而不是一座狭窄的城市。
外面一派春意盎然。路边野花盛开。湛蓝的高空上,迁飞的群鸟一字排开。挺拔秀丽的松柏、枝叶繁茂的桉树安详地给大路遮荫避日。红顶白墙的村落。看不到阴森森的石墙,看不到锈铁栏杆环绕的破敝阳台。这是一片洁白的世界,绿油油的世界,红灿灿的世界。所有街道都挤满了人。许多人到远方旅游。公共汽车上,乘客们的歌声不绝于耳。他们是青年运动中的一伙年轻人。他们笑着,唱着从俄文翻译过来的爱情、田园歌曲。司机一只手抓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扣动着车票打孔器,有节奏地敲击着仪表板。节奏明快。不时捻着胡须,打开喇叭。给我们讲有趣的故事,声音活泼、圆润。
一路上阳光和煦。碎铁片闪闪发光,玻璃碴儿熠熠生辉。放眼望去,绿荫与蓝天在广袤平原的尽头交会在一起。每到一站,人们上上下下,拎着箱子、帆布背包、手枪,以及簇簇水仙、银莲、毛茛、万寿菊、兰芪。抵达拉姆拉,米海尔给我们每人买一支柠檬冰棍儿。到了卢德路口,我们买了柠檬茶和花生米。公路两边是一块块遍布着横七竖八的灌溉水管的方地。暖暖的阳光照射在水管上,将其化作光彩夺目的飘逸缎带。
远山微蓝,薄雾迷蒙。空气潮乎乎、暖融融的。米海尔和他的儿子一路上大谈独立战争以及政府正在筹建的水利工程。我露出自己最甜美的微笑。深信政府能够实施所有大型水利工程。我一个接一个地给丈夫和儿子剥橘子,分成瓣,揭下白丝,用手绢给亚伊尔擦嘴。
途经阿拉山谷,村里的百姓伫立路旁朝我们招手。我摘下绿丝巾冲他们挥动,直到他们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还在不停地挥动。
阿富拉正在举行重大庆典。蓝白旗在城市上空飞舞,空中悬挂着彩灯。城西入口换上装饰一新的铁门。欢迎标语在轻风中摇曳。我的秀发也随风飘逸。
米海尔买了一份逾越节之夜的专版报纸。里面登有政治佳讯。米海尔解释着。我抱住他的肩膀,轻轻吹拂他那头剪得极短的头发。从阿富拉到太巴列,亚伊尔一直躺在我腿上打盹儿。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的方脑袋,结结实实的下巴,苍白凸出的脑门儿。透过缕缕蓝光,我当即断定,儿子日后定会长成一个漂亮强健的男子汉。身着紧绷绷的军装。前臂上长出黄汗毛。我会在大街上倚靠他的臂膀,成为耶路撒冷最骄傲的母亲。为什么非耶路撒冷不可呢?我们可以住在阿什克隆,纳塔尼亚。在大海岸边,观看泛起泡沫的波涛。我们可以住在白色的小平房内,屋顶是红的,有四个一模一样的窗户。米海尔会成为一个技工。屋前是一片花圃。每天早晨,我们到海滩拾海贝。泛着咸味的海风吹进窗子。我们的皮肤总是晒得油黑发亮,身上散发出一股咸味。炽烈的阳光终日炙烤着我们。各个房间里无线电的歌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