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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
“埃弗雷姆,我向你要过茶吗?我要你说话。我要你跟我谈谈那个忧郁的孩子,那个你一直隐瞒真相、让别人都以为是那个美国傻瓜所生的你的儿子。我要你的生活有些条理。我要你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16]。我要你为未来操操心,不要日日夜夜总为你那些可爱的阿拉伯人操心。”
“我没有,”费玛纠正说,“为阿拉伯人操心。我都跟你解释过一千遍了。我是在替我们自己担忧。”
“当然,埃弗雷姆,当然。没人能指责你正直的动机。悲哀的是,你试图使之上当受骗的人恰恰就是你自己。好像你的阿拉伯人只是措辞得体、态度礼貌地问,他们能否把纳布卢斯[17]和希布伦[18]收回去,然后就会高高兴兴地回家,和平就会降临以色列人和以实玛利人[19]。但这并不是他们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东西。他们想要的是耶路撒冷、费姆奇卡,还有雅法,还有海法,还有拉马拉。把我们的喉咙划开一条口子,这才是他们想要的一切。将我们彻底消灭。要是你能劳神听听他们在一起说些什么就好了。可悲的是,你只听你自己的,你自己的,你自己的。”又一声低沉的、拖腔拉调的哨音从父亲的胸膛里溜出来,好像他被儿子的幼稚弄糊涂了。
“事实上,爸,他们最近说的与以前迥然不同。”
“说。多么动听啊。让他们尽情地说吧。嘴上说起来容易。他们只不过从你这里学会了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的规则。要滔滔不绝。用动人的词藻。态度上要目空一切。他们说些什么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真正想得到的东西。就如本·古里安[20]那个流氓在谈到犹太人和非犹太人时常说的一样。”老人显然打算在这一主题上发挥发挥,可突然间他上气不接下气,于是一阵喘息,最后就是一阵咳嗽。似乎他身体里面有一扇松松垮垮的门,安在嘎吱嘎吱作响的铰链上,一阵微风在这时吹开了他体内的这扇门。
“他们现在想找一个妥协方案,巴鲁赫。而我们却拒绝让步,拒绝妥协,甚至拒绝同他们对话。”
“妥协。当然。说得好。没什么再比妥协更美妙的了。所有的生命都依赖于妥协。说到这里,他们讲过一个关于考茨克的梅纳赫姆·门德尔拉比[21]的精彩故事。可是你跟谁妥协呢?跟那些渴望着毁灭我们的不共戴天的刽子手?现在,你给我叫辆出租车,以免我迟到了。在我们等出租车的时候,我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说的是亚博廷斯基[22]有一次见到沙俄那位反犹的内务大臣普列韦[23]。你知道亚博廷斯基对他说了什么吗?”
“是赫茨尔[24],爸爸。不是亚博廷斯基。”
“聪明蛋先生,你最好不要亵渎赫茨尔和亚博廷斯基这两个名字。来到他们圣化的墓地前要把你的鞋子脱下来。每当你和你的朋友喋喋不休地嘲弄犹太复国主义时,他们必定会在各自的坟墓里辗转反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