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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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城市生活过,夏天的午后在公园散步时你可能看到过一种模样怪异的大猴子,蜷在铁笼的一角眨着眼睛,眼睛下面的皮肤丑陋、松弛、无毛,下体一片亮紫。这种猴子可是货真价实的怪兽。它丑陋至极却因此具有了一种反常的美。孩子们站在笼子前都被迷住了,男人们则带着厌恶的表情转身走开,女人们会逗留片刻,大概是努力想要记起她们的哪位男性伙伴跟这家伙隐隐约约有些相似吧。
如果你早年曾是俄亥俄温斯堡城的居民,这头笼中兽对你来说就没有什么神秘可言了。“它很像沃什·威廉斯,”你会说,“它坐在角落里的样子,太像夏天的晚上老沃什关好办公室的门出去坐在车站广场草坪上消磨时光的样子了。”
温斯堡的电报员沃什·威廉斯算得上小城最丑陋的东西。他肚腹宽广,脖子纤细,双腿瘦弱。整个人脏兮兮的,身上没有一块干净地方,甚至连眼白看上去也脏脏的。
我讲得太着急了。沃什也并非哪儿都不干净。他对手就很爱惜。他手指肥胖,但那双手搁在办公桌上的设备旁时却透着灵敏和优美。沃什年轻时被称为全州最佳电报员,虽然屈尊待在温斯堡阴暗的电报局,他仍然为自己的能力感到自豪。
沃什·威廉斯从不跟他生活的这个小城里的人来往。“我跟他们没关系。”他说,潮乎乎的眼睛看着沿车站月台行走的人们经过电报局门口。晚上,他有时会沿着主街走进埃德·格里菲思酒馆,喝完多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啤酒,然后踉踉跄跄地回到新威拉德旅店自己的房间,上床打发掉这一宿。
沃什·威廉斯是个有勇气的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让他开始憎恨生活,以诗人般的任性全身心地憎恨。他最恨女人。“母狗。”他这样称呼女人。他对男人的感觉有些不同。他可怜男人。“难道每个男人不都听凭这个或那个母狗摆布他的生活吗?”他问道。
温斯堡谁也不关注沃什·威廉斯和他对人们的憎恨。有一次,银行家的妻子怀特太太向电报公司提意见,说温斯堡的电报局肮脏不堪,气味难闻。然而她的抱怨毫无效果。这里或者那里总有人尊敬这位电报员。这种人本能地感到沃什内心对某些事物有一种炽热的憎恨,而对于这些事物他们是没有勇气憎恨的。当沃什走过街道时,这种人会本能地对他充满敬意,举起帽子或者向他鞠躬致意。那位负责监督经过温斯堡的那条铁路沿线的电报员的监督长就有这种感觉。他把沃什安排到温斯堡这种不重要的局里工作是想避免辞掉他,是有意要让他在那里待着。他接到银行家太太的意见信后顺手就撕掉了,并且不高兴地大笑了一阵。出于某种原因,他撕信时想到了自己的老婆。
沃什·威廉斯有过一个老婆。他还年轻的时候跟俄亥俄戴顿的一个女人结了婚。那女人既高大又苗条,长着蓝眼睛金发。沃什当时既年轻又风度翩翩。他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女人,后来则同样投入地恨一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