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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甜蜜的空气中,贝尔·卡彭特和年轻记者在街头的树下转悠了一个小时。乔治·威拉德满嘴豪言壮语。刚才在小巷的黑暗中涌上他心头的充满力量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他高谈阔论,挥舞着手臂,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他想让贝尔·卡彭特看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以前的缺点,而且已经变了。“你会发现我不一样了,”他说,双手插进衣兜,大胆地凝视着贝尔的眼睛,“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就是这样。你要把我当个男子汉来看待,否则就别来找我。就是这么回事。”
女人和少年在新月的光辉笼罩下的宁静的街上走着。乔治讲完后他们拐到一条小街上,走过一座桥,踏上了通往山上的小路。小山从水厂的水池那儿开始,向上延伸到温斯堡集市广场。山坡上长满浓密的灌木和小树,灌木丛中的小块空地上铺着一层长长的草,现在冻得僵硬了。
跟在女人后面走上山坡时,乔治·威拉德的心开始狂跳,连肩膀都端平了。他忽然断定贝尔·卡彭特将要委身于自己。他感觉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股新鲜力量已经在贝尔身上起了作用,把她征服了。这个想法让他有些陶醉于自己作为男性的力量感。虽然他们散步时贝尔好像没在听他讲话,让他有些气恼,但贝尔陪他到了这地方,足以消除他的任何疑虑。“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他思索着,手搭在贝尔的肩膀上,把她转过来,站在那儿凝视着她,目光中闪烁着骄傲。
贝尔·卡彭特并没有抵抗。乔治吻她的嘴唇时,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凝望着黑暗。她的态度暗示着某种期待。乔治·威拉德又一次像在小巷里时那样,头脑中迸发出各种语词。他紧紧搂住女人,对着宁静的黑夜低语。“情欲,”他轻声说道,“情欲、黑夜和女人。”
乔治·威拉德不明白那天晚上在山坡上自己究竟怎么了。后来,他回到房间,有种想哭的感觉,在愤怒和憎恨中差点疯掉。他痛恨贝尔·卡彭特,深信自己将一辈子都恨她。在山坡上,他把那个女人带到灌木丛中的小空地上,在她旁边跪下。他像站在临时工们的房子旁边的空地上时那样举起双手,感激内心涌动的新的力量,等着这个女人开口,就在这时,埃德·汉德班出现了。
埃德并不想揍这个小伙子,虽然他认为这个人在动脑筋弄走他的女人。他知道揍一顿完全没有必要,他凭借自己内在的力量就能达成目标,无需拳头。埃德抓住乔治·威拉德的肩膀,把他拉起来。他用一只手抓住乔治,眼睛盯着坐在草地上的贝尔·卡彭特。接着,他胳臂猛然一抡,把这个年轻人甩得趴在灌木丛中,然后开始恐吓已经站起来的女人。“你这个坏女人,”他粗暴地说,“我真不想烦你了。如果我不是这样需要你,真想随你去。”
乔治·威拉德用双手和膝盖撑着身体,跪在灌木丛中看着眼前的情景,努力地思考对策。他想扑向这个侮辱了自己的家伙。挨打似乎要比被这么丢脸地扔到一边好一千倍。
年轻记者往埃德·汉德班身上扑过去三次,每次都被他抓住肩膀扔回灌木丛。这个成年人好像打算把这项练习无休止地进行下去,但乔治·威拉德头撞到树根,躺下不动了。然后,埃德·汉德班抓着贝尔·卡彭特的胳膊把她拖走了。
乔治听见这两个男女穿过灌木丛走了。他慢腾腾地挪下山时对自己厌恶至极。他恨自己,也恨给自己带来屈辱的命运。他回想起一个人在小巷中时的感受,觉得很困惑,他在黑暗中停住脚步倾听,希望能再次听到刚刚还把全新的勇气投进他内心的那个身外的声音。再次经过木屋小街时,他无法忍受,于是奔跑起来,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此刻在他看来污秽不堪、庸俗平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