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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在东北天这寒地冻的天气里,他睡在雪壳子中居然没被冻坏,估计是酒精在起作用吧。经常是一觉醒来,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嘴里叨咕着“没白养你这个小兔崽子!”然后拖着踉跄的脚步向家里走去。
我则是跺着冻得发麻的双脚,用嘴哈着僵硬的双手紧紧跟在他后面,久而久之我的双手和双脚都长满了冻疮,这种日子直到我认识了李家父子后才得以结束。
记得那一年也是快要临近年关的时候,天还没放亮,张屠夫把我从冰凉的炕上喊起来,让我跟着他去给村民杀羊。我睡眼惺忪地从炕上爬起来在屋子里开始收拾屠宰工具。
不用穿衣服,也不用洗脸,我就从来没脱过衣服睡觉。夏天还好点,冬天如果脱了那件被猪油浸泡得有些发硬的油包去睡觉,估计一宿下来都能冻硬了。
至于洗手、洗脸,我好像就从来没有正式洗过,充其量就是用雪面子搓了两把。指甲里满是黑漆漆的油垢,双手由于长年浸泡在冰冷的水里,手背上已经是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在泥垢的覆盖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肉色。
我肩挑满载工具的土蓝子,小心翼翼地紧随在张屠夫身后,踉跄而行,全然不知已经走了多少路。凛冽的寒风裹挟着路边的雪面子,无情地侵入我的衣领,犹如万针齐刺,冷冽刺骨。我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每走一步,雪面子便顺着鞋帮悄然溜入鞋内。
起初,雪在鞋中融化成水,冷意逐渐侵袭着我的双脚。渐渐地,即便再有雪面子进入鞋里,我也已然感受不到那份刺骨的湿冷,可能是双脚已然麻木,或者是我这双脚已经和雪一样温度,再也无法融化这冰冷的雪面子。
终于,在天边刚泛起一抹晨曦之时,前方地头出现了一个村落。心中燃起的希望让我的双腿似乎也焕发了生机,脚下的步伐变得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