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烟消云散 (第3/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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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几十页由于被翻得多了,纸页边微微发黑,而后面的几百页都像从未看过似的,依旧雪白。麦涛笑笑,没吭声。征得人家同意后,他坐在女孩的小床上,把书架上所有的考试用书都翻下来,一本一本地逐个查看。类似的情况几乎泛滥到每一本书。
在用功学习的乖乖女身份之下,似乎也掩饰了一个心猿意马的躁动灵魂。
这种现象在单亲家庭里也很常见。单亲家长往往不是过度放纵,就是过度看管。邱丽萍的状况显然是后者。而孩子到了青春期,过度看管其实也没什么用——她学会了伪装,假装每天在用心学习,其实书翻开了,可没怎么认真看。她能考上重点中学,应该是靠着纯粹的小聪明。手机随身携带,自然是和女孩一起失踪了。麦涛提议要看看孩子的电脑。只需几个小小的隐藏文件夹,就可糊弄大多数家长了,可这瞒不过麦涛。可是文件夹里也只是些漫画和动画。回去请人破解一下她的QQ号吧,麦涛这样想。麦涛在这里还算清闲,警察同志可是累得焦头烂额。从歌厅到女孩家,打车二十分钟,走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岔路无数,沿街小商店、小饭馆也无数,愣是没人注意到昨天晚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太他妈扯淡了!刘队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如果邱丽萍是连环杀人案的第二位被害者,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带走她的,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难道真像一些电影那样,路边停着个车子,把人劫持上去就跑?可是对交通监控录像的分析也没太大收获。当然了,总有几辆车子停在树荫下,那大概也只是司机累了,休息休息而已。查!给我挨个儿查!行啦,领导放了话,于是,几十位不小心在路边小憩的车主也被请了来。没人有嫌疑……这时候,小混混的说法俨然也站不住脚了。小混混都是分片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是南城某地的小混混,大约不会到北城某所中学门口去站着,因为在人家地头上,你的同行是不欢迎你的。小混混经常带有较为浓重的地域色彩,就像还在上学的孩子也带有浓重的地域色彩那样。B市的面积可不小,十几岁就想跑遍全城,纯属做梦。那么,互联网……有没有可能是互联网的作用呢?网络的联系功能很强,聊天、视频、语音、游戏,孩子们接触起来是如此简单,且家长往往毫不知情。时下,“网友”都快成一切贬义的代名词了。然而互联网在本案中竟然也没有派上作用,两个女孩的QQ好友中无一人重复!查,接着给我查!网游、网页,挨个儿查!查网页,当然是比较“梦幻”了。不过两个孩子装的电脑网游也不相同。这一次用不着领导大喊大叫了,工作人员面对不同的网友,也分别调出了好友记录,仍无一人相同。
刘队慌神了,他感到自己面对的是犯罪史上的一个奇才,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把他给揪出来!
麦涛同样也慌神了。这是怎么回事呢?疑问太多了,仅信手拈来的几条便让人捉摸不透:1.既然连路边的车辆都被排查过了,那么凶手一定认识邱丽萍。如果不认识的话,怎么能顺利带走她呢?总不能说掏出个大垃圾袋,把她装进去背走吧,这也太离谱了!
2.如果邱丽萍认识凶手,那么就像贾珍珍认识凶手一样,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呢?住址相隔遥远,学校不同,生活圈子不同,性格不同,一切的一切,两个女孩都没有交集,那她们怎样认识了同一个凶手?
3.进行被害者对比的时候,麦涛也一筹莫展。现在除了被害人年纪都是十四五岁之外,再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了。当然,反过来说是共同点太多了。西方国家红头发的、蓝头发的、褐色头发的,各式各样,什么都有。中国不同,一水儿黑头发黑眼珠,大家外观上都差不多。说到穿着,邱丽萍失踪的时候穿了一件蓝格子的连衣裙,而贾珍珍穿了什么,没人知道,也很难产生对比。两人的脸部轮廓、眼型、嘴巴,几乎没有一处相同,甚至连体形都不同,贾珍珍瘦些,邱丽萍略丰满——凶手到底是根据什么来选择被害人的呢?当然了,又过了几天,等到邱丽萍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麦涛可以加上一条共同点:她的尸体也是全身赤裸的……
这一次的弃尸地距离女孩家并不算远,往南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尸体被发现时,距离女孩的失踪日已有四天。偌大的一片废弃住宅区,放眼望不到边。
这一片地区号称南城改造,拆得挺快,东边半个房顶,西边一面山墙的,满目疮痍。拆得快,盖得可不快,于是乱草蓬蒿的一大片,成了野狗野猫的乐园。夜晚,猫儿求欢的叫声和狗狗疯狂的吠叫此起彼伏。可是一到了白天,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一片静谧。不过想想也知道,猫儿狗儿的大概没干好事,看看尸体的残缺不全就知道了。天气太热,又过了好几天,腐臭的味道隔几百米都能闻到。附近还未搬走的居民实在受不了了,过去一查看,吓得魂飞天外自不必说。警察在五分钟内就赶到了。有了上一次的磨炼,麦涛看到这具尸体时没太大反应,不过也还是吐了一会儿。刘队怒火中烧,气得想骂街,连老法医都很难保持平时优雅的无动于衷的表情,连声说太惨了。的确,凶手的手法可以说是惨无人道。这倒不是他毁尸灭迹,因为那些都是猫狗所为,不能扣在他头上。然而凶手几乎在这里活生生地摆了一个犯罪现场。此处位于这一大片拆迁房的中心地带,大概是由于不急着动工,这一小块区域的房子保存相对完好,只是窗户玻璃都被砸了,墙壁上一个个大黑圈里写着“拆”字,还历历在目。其中一间屋子的正中端正地摆放了一把椅子,椅子有些脏,木头破烂了,八成也是这户拆迁时的遗留物。椅子上的污物除了尘土之外,还有些斑驳的呕吐痕迹。毫无疑问,邱丽萍曾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块破布。这一次,凶手几乎没带走任何东西,因为破布也扔在了一边。破布边上是捆绑她用过的绳索。尸体脱水,手腕上有明显被捆绑过的痕迹,经过啃食之后残留在皮肤上,却没有经受虐待的痕迹。并且,同上次一样,尸体没有遭受性侵犯。即使再愚钝的人也能意识到,警方面对的的确是犯罪史上罕见的奇人:绑架未成年女性,但不采取性攻击;掐死被害人,象征着极度残忍的性格;反社会人格障碍,标志着他完全没有任何怜悯;扒光死者的衣物,往往象征着性的意味,却与他从未采用性侵犯的手段形成悖论;凶手应该很有魅力,容易获取女性的信任,这表明了他很好的社会交际能力;然而没有性行为的现实,似乎又意味着他存在着某种程度的性功能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