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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会尽快说完。你们无非想搞清楚,那些茶杯还在盒子里,达特利当晚甚至还没见上它们一眼,家父为何又要将它们取出、整整齐齐摆在桌上?哦,原因和其他问题一样,十分普通,却也十分骇人。从德温特的表情上看,我估计他已猜到了八九分;只需根据事实作一个小小的推断即可,你们也能想到。
“茶杯留下了,而它们原本栖身的那个长两英尺、高一英尺的木盒却不知所终。当家父向达特利动手时,达特利正站在壁炉旁。达特利企图逃跑时碰巧将盛放七巧壶的纸盒与包装纸踢进了炉火中。家父无暇抢救,因为腾不出手。事已至此,你想想,该死,他要怎样才能带走七巧壶,而不被路上的旁人察觉?看看那个壶!本身的高度就超过一英尺,犹如教堂尖塔的壶嘴四面散射,凭空又增加了十英寸。那亮蓝色的光泽只要被人瞥见一眼,便再难忘却,无论携带它的是什么人,就都万事皆休了。他无法将其藏于外套底下,甚至无法用纸将其包住,你大可自己试试看。但又必须将整个壶带走,因为他还不知道揭开壶盖的秘法,自白书还藏在壶中。
“倘若你能想象出,与被人目击到携带一个近两英尺高的怪物在伦敦穿街过巷相比,还有什么境遇更为不堪的话……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他可以将七巧壶放在装茶杯的盒子里—一个平平常常毫不起眼的木盒,即便让十几个人看过也难起疑心。可这样一来他不得不留下茶杯。显然二者不能兼顾。两种选择都很危险,但我想他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的想象力小小卖弄了一番,微微揶揄了一番,稍稍玩了点小花样,令你们从此晕头转向。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他拆下茶杯的包装,将它们在桌上摆成一圈,仿佛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然后一走了之。他将该死的证据转换为对自己有利的一条线索。他的暴露同时又是一种遮掩。他一手创造了‘十茶杯’之谜。”
索亚粗重的呼吸渐趋缓和。他在壁炉前来回转身,黑色的便袍如同僧侣的袈裟在飘扬。然后他又回首面对众人,神色冷漠而疲倦。
“德温特说对了,先生们。据我所知,从来就没有什么‘十茶杯’团伙。是英国人对谜团的钟爱催生了‘十茶杯’。请原谅今天我不得不向各位施放重重烟幕弹。我所描述的那段茶叶的历史确有其事。而且那些意大利珐琅茶杯也的确是目前所发现的欧洲第一批茶杯。其他就都是废话。可我不得不保住自己和家父的颜面,至少得努力一试。现在就悉听尊便吧,我言尽于此。”
一时间,马斯特斯总督察如同被催眠了一般,仿佛从潜意识深处自然而然地复制了H.M.的经典表情。
“去***,”马斯特斯反身望着坐在椅子里沉默良久、双眼闭合的H.M.,“我刚刚想起发案之初你问过我的几个问题……喂!岂有此理!这老东西睡着了!”
“见鬼,我可没睡着,”H.M.睁开一只眼,“我在运筹帷幄。这是我运筹帷幄的方式。”
“—你问过我的几个问题,”马斯特斯没完没了,“亨利爵士,莫非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