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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兰道尔耸耸肩膀说:“不管怎么说,我一直住在这儿。第一次世界大战我参了军,不过,我去的离欧洲最近的地方是新泽西州的贝扬纳。那是个龌龊的地方。即使在1917年时,那也是个龌龊的地方。回到这儿我真高兴。后来我娶了诺尔玛。我在铁路上工作。我们至今仍在这儿。不过就在这儿,在路德楼镇,关于生活,我已见识了不少。我当然见识过不少。”搬运工们在遮阳棚入口处停了下来,抓着绑着路易斯和瑞琪儿的大双人床的盒子上的绳子问:“克利德先生,我们把这个放在哪儿?”
“放楼上……等一下,我带你们上去。”路易斯向他们走去,接着停下来回头看着克兰道尔。
“你上去吧,”克兰道尔微笑着说,“我回去看看你的家人们怎么样了,然后送他们回来。我不打扰你了,不过搬家真是件令人口渴的工作。我通常大约9点坐在门廊里喝几杯啤酒。暖和的天气里我喜欢看着夜幕降临。有时诺尔玛和我一起喝点儿。要是你愿意,你就过来吧。”
“好吧,也许我会来的。不过,别专门来找我,也别熬夜等我——我们今天真是乱透了。”路易斯说,他其实根本不想去。因为接下来肯定会让他在克兰道尔家的门廊里给诺尔玛诊断一下她的关节炎,当然是非正式的和免费的了。路易斯倒是很喜欢克兰道尔,还有他那狡黠的笑、那随便的谈话方式和那美国南方佬的口音。这种口音一点儿都不僵硬,而且很柔和,像是慢吞吞地唱出来的。是个好人,路易斯想。但是,医生们对人总是好猜疑。这很不幸,但迟早就是你的最好的朋友也要向你求医问药,老年人就更没完没了。
“只要你知道你随时都可以来,不需要请柬就行了。”克兰道尔说,在他那狡黠的笑里,路易斯觉得有种东西使他感到克兰道尔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克兰道尔走起路来腰板挺直,步子轻快,像个60岁的人,而不是80多岁的人。路易斯第一次对老人有种淡淡爱的感觉了。他看了老人一会儿,然后和搬运工一起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