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和暂住证的事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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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紧接着,又知道了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户口都没有,烈士后代又能怎么样呢?
因为那个老师仍然回答道:“老人家,这些我都晓得,但这个事莫来找我。”
虽然波折很多,事情后来还是解决了。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总之我多交了些借读费,还是进入了那所漂亮而优秀的学校就读,一待就是三年。算下来,那应该是我待过的所有学校里,时间最长的一所。但这并不意味着稳定。尽管这三年之中,因没有户口而被老师从座位上单独叫起来的次数不过只有六次而已。
我外婆一辈子没户口,照样活到九十六岁(顶多是重阳节时没人来慰问罢了)。但是由于没有户口,就算活到九十六岁了也没人承认。
前几年,我妈总算帮我把户口从兵团调了出来。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是一九六五年出生的!而且籍贯还是河南……天知道是谁的户口安到我头上了……无论如何,总算成了一个有户口的人了。然而,那两年我的家庭仍然奔波不定,我的户口所在地又没有住房,只好把户口挂在县城一家其实并不熟悉的老乡的家里(当时我们熟悉的朋友似乎也都是没户口的)。可是那家老乡不久后搬了家,失去了所有的联系。于是乎,我又成了一个没户口的人。
除户口之外,没暂住证也是很麻烦的事。七八年前,我在乌鲁木齐一家地下黑车间里打工,干流水线。老板没办执照,我们也没办暂住证。大家都跟耗子似的活得偷偷摸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连夜市都不敢去逛。因为在我们这些打黑工的人群中,有一种传言说是夜市上也开始有警察查暂住证了。还说他们一见到民工模样的就要求出示暂住证,若拿不出来,就当场带走。并且还让所有人排成一列队伍押送到什么地方办罚款手续。
虽然我在夜市上一次也没被逮到过,但那样的队伍的确是看到过的。那些头发凌乱、趿着拖鞋的打工仔们,嬉皮笑脸、一路骂闹着长长地走过大街。每一个人都强作无所谓,整条队伍强忍着不安。
暂住证一年一换,换一次九十八块钱。这个价格打得很有策略:说起来只是两位数的支出,其实跟一百差不多。现在想想看都觉得很稀奇:那时候我们居然穷得连九十八块钱都掏不起。
尽管很小心,后来还是被逮到过一次。
我们这些打工的怕公安局,当老板的则怕工商局。为防端窝,我们全都通宵干活,白天休息。车间角落一面宽大的裁衣板算是我们几个女孩子的床,另一个车间的另一面案板是男工友的床。白天老板就把车间锁了,装出里面没人的样子。因此每到睡前,我们渴死也不敢喝水。不然的话,到时候憋死也上不成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