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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和淑贞两个带了海臣走出房来。她们每人牵着海臣的一只手进了花园,穿过竹林,跨过小溪上面的小桥,经过一带曲折的栏杆,进了松林,出来就到了湖滨。
她们走上圆拱桥便看见觉民、淑英、淑华都坐在晚香楼前面天井里绿色磁凳上面讲话。觉英也在那里,他和绮霞兜起衣襟在拾地上的玉兰花片。
淑华看见她们,便站起来向她们打招呼。淑英走过来牵海臣。觉民依旧坐着对她们微笑。
她们下了圆拱桥,又走到天井里面。一阵微风把玉兰花香吹进了她们的鼻端。她们走着细石子路。两旁的土地上长满着青苔,洁白的玉兰花瓣落了一地。绮霞看见她们走近,就站直身子,把衣兜里的花瓣抓了一大把在手里,然后放下衣襟,让剩余的花瓣落在地上。她小心地走到石子路上来。觉英依旧躬着腰拾花瓣,连头也不抬一下。
晚香楼门前屋檐下果然挂了一只绿毛红嘴的鹦鹉。琴和淑英两个牵着海臣的手走过来,海臣看见鹦鹉,就挣脱她们的手,跑上石阶去。
鹦鹉看见人,便嘎的一声从架上扑下来。但是它的脚被链子拴住了,它飞不开。它扑了两三下,叫了两三声,依旧飞回架上去。它望着下面的人,在架上跳了两跳,忽然伸起颈子很清脆地叫道:“春香,客来了,装烟倒茶。”海臣第一个哈哈地笑起来,众人都笑了。海臣高兴地“鹦哥鹦哥”地叫着,时而调逗鹦鹉,时而跑过来拉着琴的手央求道:“琴孃孃,你教鹦哥讲话?”又去央求淑英:“二孃孃你教鹦哥唱歌。”“绮霞,绮——霞,”淑英和琴都还没有开口,淑华却插入来教鹦鹉念绮霞的名字。她教了好几次,鹦鹉却完全不理她。她气得转过背,刚刚走下石阶,鹦鹉又在后面叫起来:“春香,客来了,装烟,倒茶。客走了……”众人又是一笑。淑华更加生气了,她回转身子骂了一句,把手一扬,鹦鹉惊叫一声,又把翅膀扑了两下。
淑贞站在琴的旁边,她挽着琴的膀子笑了几声。众人在鹦鹉架下面站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觉民忍耐不住,在石阶下大声嚷起来:“我们划船去!老是在这儿看鹦哥有什么意思!”“划船?我来一个!”觉英听见说划船,高兴得跳起来,他一下子就散开衣襟,把先前费力拾起来的玉兰花片毫不顾惜地完全抛弃在地上。
“划船去!”淑华拍一下琴的肩头兴奋地对她们说。“琴孃孃,快,快!划船去!”海臣听见说划船,很欢喜,就去拉琴的衣襟,又把两手伸去缒着她的膀子,要拖她去划船。
众人都赞成划船,便走下石阶,到了草地上,然后往湖滨柳树荫处走去,觉英已经先跑到那里去了。
柳荫深处泊着三只小船,都是用链子锁在柳树上面的,园丁老赵正坐在树下打盹。那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他看见他们过来连忙站起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