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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彼得在满是积雪的浅沟里摔倒后,躺在那儿大呼小叫,再也无力叫喊之后,才静静地躺着,寻思该怎么对付疼痛,想找到减缓疼痛的办法。但是他无计可施。这是无从减缓的痛楚,是突如其来的剧痛。他从未想到世上有这样的痛苦——早知如此,他一定会跟那女人待在一起。与马西待在一起,不过她不叫马西。他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此刻陷入困境的是他,他的膝盖正火烧火燎,疼痛难 忍。
他躺在路上哆嗦着,那个塑料袋就在旁边,上面印有感谢惠顾的字样。彼得伸出手去,想看看里面是否还有一两瓶没有摔破,可他的腿刚刚一动,一阵钻心之痛就从膝盖上袭来。与这阵剧痛相比,其他的疼痛几乎不足挂齿。彼得又大叫一声,昏了过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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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过来,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从天色上看,时间应该不长,可他的双脚已经麻木,手上虽然戴有手套,却也在渐渐失去知 觉。
彼得半侧着身子躺在那儿,一旁是装啤酒的塑料袋,袋子底下是一摊正在结冰的琥珀色雪泥。膝盖上的疼痛已经有所减轻——也可能是在失去知觉吧——他发现自己又能思考了。这样很好,因为他陷进了一种倒霉透顶的境地。他得回到贮木棚和火堆那儿去,而且得自己回去。如果只是眼睁睁地躺在这儿,等待亨利和雪地摩托车,恐怕等亨利赶到时,他可能已经冻成了冰棍,旁边还有一袋破酒瓶,感谢惠顾,你这该死的酒鬼,非常感谢。另外,他还得考虑那个女人,她可能也会丢了性命,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彼得·穆尔离不开啤 酒。
他厌恶地望着塑料袋。不能把它扔进树丛;不能再冒险招惹自己的膝盖。于是,他用雪把它埋起来,就像狗埋掉自己的粪便一样,然后慢慢往前爬 去。
他的膝盖似乎并不是那么麻木。他咬紧牙关,头发耷拉在眼前,双肘拄地往前爬着,那条好腿也同时用力。现在已经没有动物了;大逃亡已经结束,这里只有他独自一人——只有他粗重的呼吸以及膝盖碰地时不由自主地发出的痛苦呻吟。他感觉到两臂和背上已经出汗,可双脚依然没有知觉,双手也是一 样。
如果不是在直道的半途一眼望见他和亨利燃起的火堆,他可能已经放弃了。火势已经弱了不少,但火苗仍在闪烁。他一步一步地朝火堆爬去,每当伤腿碰地、剧痛袭来,他就尽力让伤腿对着橘红色的火苗。他很希望能到达那儿。每动一下都剧痛难忍,可是他多么希望能到达那儿啊。他不想在这雪地上活活冻 死。
“我能行的,贝姬,”他喃喃自语,“我能行的,贝姬。”这样说了好几遍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叫出了她的名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