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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丝毫不能说服他的质问者。自是毋容提及的事。
至少,他遇到别的回教徒,明白的,自由的,和他表示完满的同情:——第一流中有著名的宗教改革者,埃及的大教士穆罕默德·阿卜杜勒,一九○四年四月八日从开罗写信给他,祝贺他的被除教籍:因为这是贤圣之士的神明的报酬。他说托尔斯泰的光辉温暖了聚合了一切真理的探求者,他们的心永远期待着他的作品。托尔斯泰诚恳地答复了他。——他又受到驻君士坦丁堡波斯大使米尔扎·里扎·钱亲王(一九○一年海牙和平会议波斯首席代表)的敬礼。但他尤其受着巴布主义运动的吸引,他常和这派人物通声气。其中如神秘的加布里埃勒·塞西于一九○一年自埃及致书于他,这是一个阿拉伯人,改信了基督教以后又转入波斯的巴布主义。塞西向托尔斯泰陈述他的主张。托尔斯泰答言(一九○一年八月十日)"长久以来巴布主义已使他感到兴趣,关于本问题的书籍,他已读过不少";他对于它的神秘的根据及其理论认为毫无重要,但他相信在东方可以成为重要的道德律:"巴布主义迟早将和基督教的无zheng府主义融和。"他曾写信给一个寄给他一部巴布主义书的俄国人,说他确信"从现在各种教派——婆罗门教,佛教,犹太教,基督教——中产生的一切合理化的宗教箴规必能获得胜利"。他看到它们全体的倾向是"会合到普遍地合于人间性的惟一的宗教"方面去。——他得悉巴布主义流入俄国感染了卡赞地方的鞑靼人,大为喜悦,他邀请他们的领袖沃伊索夫到他家里和他谈了很久,这件事故有古谢夫的记载(一九○九年二月)可考。
一九○八年底祝寿文集中,一个加尔各答地方的法学家,名叫阿卜杜拉-阿勒-边蒙-苏赫拉瓦尔迪,代表了回教国,作了一篇称颂备至的纪念文。他称他为尤吉,此系印度的苦修士。他承认他的无抵抗主义并不与穆罕默德的主义相抵触;但"应当如托尔斯泰读《圣经》一般,在真理的光辉中而非在迷信的云雾中读《可兰经》"。他称颂托尔斯泰之不为超人,而是大家的兄弟,不是西方或东方的光明,而是神的光明,大众的光明。随后他预言托尔斯泰的无抵抗主义与"印度圣哲的教训混合之后,或能为我们这时代产生出若干新的救世主"。
这确是在印度出现了托尔斯泰所预告的活动的人格。
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印度是在完全警醒的状态中。除了一部分博学之士——他们是不以向大众传布他们的学问为急务的,他们只醉心于他们的语言学中,自以为与众隔绝,除了极少的例外,如马克斯·缪勒那大思想家,心地宏伟的人。——以外,欧洲尚未认识这种状态,它亦毫没想到在一八三○年发端的印度民族心魂在一九○○年竟有如此庄严伟大的开展。这是一切在精神领域中突然发生的繁荣。在艺术上,科学上,思想上,无处不显出这灿烂的光华。只要一个泰戈尔的名字,便在他的光荣的星座下,照耀着全世界。差不多在同时,吠檀多派教义受过雅利安社(一八七五)达耶难陀·娑罗室伐底辈的改革,盖沙布·钱德尔·森并把梵社作为一种社会改革的工具,藉为调和基督教思想与东方思想的出发点。但印度的宗教界上,尤其照耀着两颗光芒万丈的巨星,突然显现的——或如印度的说法,是隔了数世纪而重新显现的——两件思想界的奇迹:一个是罗摩克里希纳(一八三六——一八八六),在他的热爱中抓住了一切神明的形体,一个是他的信徒辨喜(一八六三——一九○二),比他的宗师尤为强毅,对于他的疲惫已久的民众唤醒了那个行动的神,GitaD的神。
托尔斯泰的广博的知识自然知道他们。他读过达耶难陀的论文。一八九六年始,他已醉心辨喜的作品,体味罗摩克里希纳的语录。辨喜于一九○○年漫游欧洲的时候没有到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去,真是人类的大不幸。作者对于这两个欧亚二洲的伟大的宗教心魂没有尽联合之责,认为是一件无可补赎的憾事。
如印度的斯瓦米一样,托尔斯泰受过"爱之主"克利希纳的熏陶,且在印度不少人敬礼他如同一个"圣者",如一个再生的古哲人。《新改革》杂志的经理戈帕尔·切蒂在印度是一个崇奉托尔斯泰思想的人,他在一九○八年的祝寿文集中把托氏和出家的王子释迦牟尼相比;且说如果托尔斯泰生于印度,他定能被视为一个Avatara(毗湿奴的化身),一个PuBrusha(宇宙心魂的化身),一个斯里-克里希纳。
但是历史的无可移易的潮流已把托尔斯泰从苦修士对于神的梦想中转移到辨喜,或甘地的伟大的行动中了。
命运的奇特的迂回!第一个导引托尔斯泰到这方面去,而以后又成为印度圣雄的左右手的人,这时候当和去大马士革以前的圣保罗一般,是反对托氏思想最猛烈的一员,他是达斯,达斯最近已经去世。他成为甘地的好友,印度和平抵抗运动的首领。我们能否假想是托尔斯泰的呼声,把他引入他的真正的使命?——一九○八年终,达斯处在革命的立场上。他写信给托尔斯泰,毫不隐蔽他的强项的信心;他公然指摘托尔斯泰的无抵抗主义;可是他向他要求为他的报纸《自由印度斯坦》作同情的表示。托尔斯泰答了一封长信给他,差不多是一篇论文,在《致一个印度人书》(一九○八年二十月十四日)的题目下,散布于全世界。他坚决地宣传他的无抵抗主义与博爱主义,每一部分都引用克里希纳的言论作为他的论证。他对于科学的新迷信和对于古代的宗教迷信同样痛加抨击。他责备印度人,不应当否认他古代的智慧而去承袭西方的错误。
"我们可以希望,"他说,"在这佛教与孔子主义的广大的世界内,这新的科学偏见将无立足之地,而中国人,日本人,印度人,彻悟了承认暴力的宗教谎言之后,立刻可具有爱的律令的概念,适合于人类的,为东方的大师以那么雄伟的力宣示于世界的。但科学的迷信代替了宗教迷信来慢慢地侵吞东方诸民族了,它已征服日本,为它摆布着最不幸的前途。在中国,在印度,一般自命为民众领袖的人全受了科学迷信的魅惑。你在你的报纸上提出你所认为应当指导印度的动向的基本原则如下:"抵抗暴力不单是合理的,且是必需的;不抵抗既无补于自私主义亦有害于利他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