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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那么爱!"显然他在此不复是一个俄国士绅,莫斯科的社会中人,某人某人的朋友或亲戚,但只是一个生物,如蚊蚋,如雉鸟,如麋鹿,如在他周围生存着徘徊着一切生物一样。
——他将如它们一般生活,一般死亡。"青草在我上面生长。……"而他的心是欢悦的。
在青春的这一个时间,托尔斯泰生活在对于力、对于人生之爱恋的狂热中。他抓扼自然而和自然融化,是对着自然他发泄他的悲愁、他的欢乐和他的爱情。奥列宁说:"也许在爱高加索女郎时,我在她身上爱及自然……在爱她时,我感到自己和自然分离不开。"他时常把他所爱的人与自然作比较。"她和自然一样是平等的,镇静的,沉默的。"此外,他又把远山的景致与"这端丽的女子"相比。但这种浪漫底克的陶醉,从不能淆乱他的清晰的目光。更无别的足以和这首热烈的诗相比,更无别的能有本书中若干篇幅的强有力的描写,和真切的典型人物的刻画。自然与人间的对峙,是本书的中心思想,亦是托尔斯泰一生最爱用的主题之一,他的信条之一,而这种对峙已使他找到《克勒策奏鸣曲》奥列宁在致他的俄罗斯友人们的信中便有此等情调的若干严酷的语调,以指责人间的喜剧。但对于一切他所爱的人,他亦同样的真实;自然界的生物,美丽的高加索女子和他朋友们都受着他明辨的目光烛照,他们的自私、贪婪、狡狯恶习,一一描画无遗。
高加索,尤其使托尔斯泰唤引起他自己生命中所蓄藏的深刻的宗教性。人们对于这真理精神的初次昭示往往不加相当的阐发。他自己亦是以保守秘密为条件才告诉他青春时代的心腹,他的年轻的亚历山德拉·安德烈耶芙娜姑母。在一八五九年五月三日的一封信中,他向她"发表他的信仰":"儿时,"他说,"我不加思想,只以热情与感伤而信仰。十四岁时,我开始思虑着人生问题;而因为宗教不能和我的理论调和,我把毁灭宗教当作一件值得赞美的事……于我一切是明白的、论理的,一部一部分析得很好的,而宗教,却并没安插它的地位……以后,到了一个时期,人生于我已毫无秘密,但在那时起,人生亦开始丧失了它的意义。那时候——这是在高加索——我是孤独的,苦恼的。我竭尽我所有的精神力量,如一个人一生只能这样地作一次的那样。……这是殉道与幸福的时期。从来(不论在此时之前或后)我没有在思想上达到那样崇高的地位,我不曾有如这两年中的深刻的观察,而那时我所找到的一切便成为我的信念……在这两年的持久的灵智工作中,我发现一条简单的,古老的,但为我是现在才知道而一般人尚未知道的真理;我发现人类有一点不朽性,有一种爱情,为要永久幸福起见,人应当为了别人而生活。这些发现使我非常惊讶,因为它和基督教相似;于是我不复向前探寻而到《圣经》中去求索了。但我找不到什么东西。我既找不到神,亦找不到救主,更找不到圣典,什么都没有……但我竭尽我灵魂的力量寻找,我哭泣,我痛苦,我只是欲求真理……这样,我和我的宗教成为孤独了。"
在信末,他又说:
"明白了解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