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 (第1/4页)
毕淑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全本小说网www.qb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十七岁的生日,是在藏北高原过的。那天,正好是军邮车上山的日子,这个生日便像美丽的项圈,久久地悬挂在我胸前。
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喀喇昆仑山,像三柄巨大的棱锥,将我所在的部队,托举到了离海平面五千多米的高度。我的生日在十月,这正是平原上麦秸垛金黄而干燥的时光,昆仑山却已万里雪飘。就要封山了,封山是冰雪发出的禁令,我们将与世隔绝到春天。
战友们把水果罐头汁倾倒在茶褐色的刷牙缸里,彼此碰得山响,向我祝贺。对于每月只有一筒半罐头的我们来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但心中总有淡淡的悲愁——我想家。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对我说:也许军邮车今天会来的。
你骗人!我大叫。有时候猛烈地指责别人说谎,其实是太渴望那消息真实。
军邮车大约每月从新疆喀什开上昆仑山一次,日子并不准,仿佛一只来去无踪的青鸟。老医生戍边多年,他的话有时像符咒一样灵验。“每年封山前上山的最后一辆车,总是军邮车。山下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心。”他晃着满头的白发,像一丛银针。
那天夜里,军邮车像破冰船一样,跋涉五天,英勇地到了,整个军营为之沸腾。我们真想欢呼,但军人只有打了胜仗才允许欢呼,于是我们屏住气盯着一处房舍。房舍门口站着两个威武的士兵。因为曾有一次,迫不及待的边防军人们跑去抢信,从此在军邮车到来的日子,分拣信件的房间便加站双岗。
各单位取信的人站在房外,一取到信就像古代的驿马接到加急文书,拔腿就跑,去把信件送给望眼欲穿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