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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散步中,在静僻的路旁的杂草间拾得一把很大的钥匙,制造非常精致而坚牢,似是巩固的大洋箱上的原配。不知从何人的手中因何缘而落在这杂草中的?我未被“路不拾遗”化,又不耐坐在路旁等候失主的来寻,但也不愿把这东西藏进自己的袋里去,就擎在手中走路,好像采得了一朵野花。
我因此想起《水浒》中五台山上挑酒担者所唱的歌“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这两句怪有意味。假如我做了那个牧童,拾得旧刀枪时定有无限的感慨:不知那把枪的柄曾经受过谁人的驱使?那刀枪的尖曾经吃过谁人的血肉?又不知在它们的活动之下,曾经害死了多少人之性命?
也许我现在就同“牧童拾得旧刀枪”一样。在这把大钥匙塞在大洋箱的键孔中时的活动之下,也曾经害死过不少人的性命,亦未可知。
四
打开十年前堆塞着的一箱旧物来,一一检视。每一件东西都告诉我一段旧事。我仿佛看了一幕自己为主角的影戏。
结果从这里面取出一把油画用的调色板刀,把其余的照日封闭了,塞在床底下。但我取出这调色板刀,并非想描画,是利用它来切芋艿,削萝卜吃。这原是十余年前我在东京的旧货摊上买来的。它也许曾经跟随名贵的画家,指挥高价的油画颜料,制作出画展一等奖的作品来博得沸腾的荣誉。现在叫它切芋艿,削萝卜,真是委屈了它。但芋艿、萝卜中所含的人生的滋味,也许比油画中更为丰富,让它尝尝吧。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