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歌》到罗累莱:艳情诗之西方篇 (第4/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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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女性美丽肉体的描绘,通常总是伴随着诗人想要亲近乃至占有她的独白。比如古罗马的爱情诗人普洛佩提乌斯(Propertius),在《哀歌》卷一第3章的诗中,描写他自己来到熟睡的情人床边:
但见辛西娅酣睡中胸脯微微起伏,脑袋枕在白嫩的手臂上。我神志尚清醒,一步一步靠近她,一条腿轻轻地跪在精致的床上。爱神与酒神双双支配着我,令我欲火中烧,格外冲动。真想伸出双臂将她拥抱,抚摸她,亲吻她,全面占有她。
这种对自己内心愿望的表白是非常西式的,中国人一般羞于在语言文字上作出这样的内心独白(尽管心中的愿望实际上与上面这两位诗人并无不同),只有在明清色情小说中,可以见到这类独白。
有爱慕就会有冲动,有冲动就会有行动,所以描绘情人之间的男欢女爱,当然也是诗人们乐此不疲的事情。
卡图卢斯(Catullus)被认为是“第一位罗马爱情诗人”,他在《诗集》(有时也译成《歌集》)中这样描绘一对情侣的欢爱:
塞蒂米乌斯将阿克梅抱得很紧,紧紧贴住他的心窝,口中说道:“我最亲爱的,我爱你而不顾一切,始终如一,永不变心,超过世界上最多情的情人。”……此时阿克梅温柔地转过头,红彤彤的嘴唇亲吻情人醉醺醺的眼睛,一边说道:“亲爱的塞蒂米乌斯,让我们永远敬奉爱神,是爱神在我平静的心中,激起了越来越强烈的爱情之火。”……他们双双对对,恩恩爱爱。……阿克梅对塞蒂米乌斯的爱,忠诚可靠,甜美怡人,充满欢乐。谁曾见过比这更幸福的一对?
另一位艳情诗人保罗斯·西伦提阿尼斯(Paulus Silentiarius),生活在查士丁尼皇帝时代,他对性爱的描写,被认为是同时代人望尘莫及的,例如:
裸露出你的芳体,让我们手足相连……让你我的双唇紧贴……情欲之链锁住了一对恋人……二人有如双藤绞合,枝须相缠不分彼此,一心好比同根连体,如胶似漆哪肯分离?
按照《古希腊人的性与情》(此书的另一中译本书名是《古希腊风化史》)的作者汉斯·利希特(Hans Licht)的看法,古希腊人在男女关系方面的观念,与我们现代社会中的人——他说的还是现代的西方人——大相径庭,那里的丈夫如果在婚姻生活之外投向另一个“更聪明、活泼、可人”的女性,或“利用俏皮的谈吐改进无趣日常生活的美少年”,都是“没有人指责他的”。他进而认为:
我们所谓的不忠,古希腊人是从来不会说的。因为当时的人决不会认为婚姻就意味着对享受美的谴责,而妻子也更不会想到要丈夫做出这种牺牲。所以希腊人比我们并非更不道德,而是更有道德,因为他们承认男人的一夫多妻倾向并依此行事,同时对别人的行为也以此标准进行评判。不像我们,尽管知道这些,却胆怯不敢承认,只满足于表面上的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