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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亲的疯病,父亲从不提及。父亲的世界里没有疯病的位置,但自杀有。母亲的疯病是欧洲人的毛病,是来自异乡的悲恸与妄想……她父亲杀死了她母亲,久美子在考文特花园这么告诉莎莉。但事实确实如此吗?他从世界各地请来医生,从丹麦,从澳大利亚,最后甚至从千叶。医生听着公主-芭蕾舞女的幻梦,描绘与测量她的神经突触情况,抽取血样。公主-芭蕾舞女拒绝他们开的药,拒绝做精细的手术。“他们想用激光切掉我的大脑。”她这么对久美子耳语。
她还在久美子耳边说过别的话。
到了夜里,她说,邪灵从久美子父亲书房的那些立方体里升起,像是一团团烟雾。“老人,”她说,“他们吸走我们的呼吸。你父亲吸走我的呼吸。这座城市吸走我的呼吸。这里从不存在真正的安定,不存在真正的睡眠。”
最后,根本无法入睡。她母亲在欧洲式的蓝色房间里枯坐了六个夜晚,沉默不语,一动不动。第七天,她单独离开公寓——了不起的壮举,因为那些秘书是多么警觉——一个人走进冰冷的河流。
但背景板也像莎莉的眼镜。久美子从套头衫的袖口取出韩国人绘制的地图。
玛尔盖特街上,人行道旁有一辆烧毁的轿车,车轮早就没了。她在轿车旁站住,扫视对面房屋里没有露面的脸孔,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响动。她转过身,看见离她最近的一幢房屋有一扇门开了一半,灯光照亮了一张扭曲的丑陋面孔和一头油腻的卷发。
“嘀嗒!”
那人脸上的震惊渐渐平息。“特伦斯,”他说,“其实是特伦斯。”
嘀嗒的公寓在最顶层。底下几层无人居住,墙纸成片剥落,露出已经消失的绘画的残存印痕。
他领着久美子爬楼梯,瘸得更加明显了。他穿灰色鲨皮呢西装和烟草色的厚底山羊皮牛津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