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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打小到现在还从没经历过这么奇怪的夜晚,因此直到那个骑马人差不多超过她时,她才注意到马蹄声。
在回市里的途中,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那个承诺,现在她似乎对那个承诺有了新的理解。能有个“缓刑”真的很不错——离兑现自己的承诺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但“缓刑”没有改变一个基本的事实:当魔月满月时,她会被市长托林夺去童贞,一个半秃顶的白发干瘦男人。这个连自己老婆看着都会心生厌倦和伤感的男人,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讨厌。哈特·托林是这样一个人,要是他看到一帮演员在撞头,假装打架或是扔烂水果就会狂笑不止,但如果看到一个悲伤或悲剧性故事的时候,则只会大惑不解。哈特·托林还会打响指,冷不防地在别人背上拍一下,还会在餐桌上放肆地打嗝。他还会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看着他的大臣,就好像他要确定他没有得罪莱默似的。
苏珊平常这些事情都看得多了;他爸爸常年负责管理领地的马匹,还常常去滨海区办事。好多次他都是带着心爱的女儿一起去。这些年她看到哈特·托林好多次了,当然他也看到苏珊好多次了。也许次数太多了!也许现在看来,关于托林最重要的情况就是他比那个将要怀上他孩子的女孩大将近五十岁。
她的承诺太轻率了——不,不是轻率,这样说对她太不公平了……但她几乎没怎么为此夜不能寐,却是事实。在听过科蒂姑妈的意见以后,她想:如果这样做就能得到那片土地的地契,那么付出的可以算很少了;能够最终在鲛坡拥有自己的一小块土地,把常年居住的土地真正变成自己的……能够在我们家和莱默的文件夹里有一份文件宣称这块土地的归属。是啊,可以重新拥有马匹。只有三匹,没错,可那也比现在一无所有要好啊。要拿什么来交换呢?只要和他睡上个一两次,生个孩子,在我之前成千上万的妇女都做过这种事,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毕竟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既不是个变异种,也不是麻风病人,不过是个指关节会响的老男人。又不会永远这样,而且,就像科蒂姑妈说的,只要时间和卡允许,我还可以结婚;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做了母亲才嫁人的女人。这样做会让我像个妓女吗?法律上没说,不过不要在意这些;最重要的只是我心中的道德律令,我的心告诉我,只要能得到原本属于父亲的土地和三匹马,那么妓女就妓女,没关系。
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科蒂利亚姑妈利用了——无耻地利用了,苏珊现在意识到了——一个孩子的天真。她喋喋不休地提及那个婴儿,那个她将得到小婴儿。苏珊,才刚刚过了玩洋娃娃的年龄,科蒂利亚姑妈知道她会愿意要一个自己的小婴儿,可以喂它东西吃,给它穿衣服,夏日午后一起午睡,一个活的玩偶。
科蒂利亚忽略的(也许是她自己太幼稚了,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苏珊想,但又不是很确定)恰恰就是那老太婆很粗俗地说明白的——托林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
他要的是在他手里捏不烂的奶子和屁股蛋。
在昏暗的月光下,她走在回市里的路上,单单是想到这些字眼她的脸就涨得通红(这次她没有兴高采烈地跑步;也没有唱歌)。她以前只是对牲畜的交配方式有个模糊的认识——它们可以一直交欢,“直到精子着床为止”,然后就分开。但现在她明白了,托林很可能想反复和她亲热,也许将会和她一次次亲热,两百代之前的铁一般的法律规定,他可以一直和她亲热下去,直到她除了能证明作为配偶是清白的之外,还能证明她的孩子也是清白的……而且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变异体。苏珊已经很仔细地打听过了,第二个证明通常要在怀孕后的第四个月开出……那时候即使是穿着衣服,肚子也能显得出来了。做检查的还是蕤……而蕤并不喜欢她。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她已经接受了大臣拿来的正式契约,而且已经被那个古怪的巫婆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开始后悔那个承诺了。她想得最多的是托林扒掉裤子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他那白白瘦瘦的双腿就像是鹳的脚一样,还有他们躺在一起时,她说不定会听到他瘦长的骨头咯吱作响:膝盖、背部、肘部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