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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立即道:“听你的,不说,不说了。”
奚梅这才低下头去认真地继续做她的香囊,过了好半天,都不听见朱棣的声音,不由得抬头去看,见朱棣站在屏风那头望住她怔怔地,于是将手上的绣绷放去一边,欲起身道:“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么?”
朱棣神情有些游弋道:“梅儿,你别动,就那样坐着。”他缓步走了上来,在她身边相伴而坐,伸手拥住她,过了一会儿才道:“方才,你坐在这烛光下,身影绰绰,我竟莫名地害怕你会随那烛火一晃,我便一个错身,再找不见你了。”
奚梅靠在他的肩头静静的,也不说话,也是过了一会儿才道:“现在可还有方才那样的错觉了,你瞧那地上,被烛火映得,分明影成双。”
因靠在他肩头靠得久了,本就绾得松松的发髻愈发地往下垂,朱棣一眼瞧见那素玉虫草头簪子,道:“这簪子不好,怎地还不肯带上我送你的那支。”
奚梅的声音有些飘忽:“这支簪子是我今日叫三宝去市集上买的,你那支,待我答应了嫁给你时再用。”朱棣知她一日未踏进王府就始终心存犹疑,也不欲与她分辨,只静静地拥着她不再说话。
深夜,三宝跟朱棣细细回禀:“奴才今儿个买簪子时打听过,那盛庸确是个清廉的好官,深受百姓的爱戴。铁铉也是个刚正不阿的,济南府的百姓们提及个个都是赞不绝口的。
朱棣挥挥手让他退下,盛庸能将济南府治理得百姓安居乐业,只是个清廉的好官是做不到的,更需是个沉稳有城府谋算的人。他今日既摆开了王爷的架势教训了铁铉,虽自比匹夫之勇但也稍露了在行军作战之法上的造诣,又将如今在儿女之情上的牵挂表现了个十足十。可这盛庸刚开始圆场没打成后便按住不动,从头到尾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最后那句话更是说得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如何能叫人不侧目相待。至于铁铉,真到了两军交战之时,只怕也是个不要命的。这盛庸和铁铉,一个有谋一个有勇,当真不好应付。
翌日起身,用完朝食后,丘福送了一封谷王加急送的信函上来。朱棣打开一看,原来是谷王知他到了济南,约他二月二前往无极(今隶属于河北省石家庄市),说龙抬头那日在滹沱河边上预备了踏青的歌舞邀四哥共赏。
谷王朱橞,当今圣上的第十九子,乃郭惠妃所出,幼年聪颖好学,很是得皇帝的器重。洪武十三年册封为谷王。统领上谷郡地和宣府镇(今河北宣化)。朱橞就藩没几年,可称得上是年少有为。皇帝提出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治国方略,他便构筑长城,戍边御敌,也不急着称王,也不在意自己的藩邸,倒是皇帝催促了几次,才建了谷王府。可惜年少与轻狂总是连在一处的。得了皇帝的夸赞后竟很是自得,如今更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广纳姬妾,门第出身一概不论,只论容貌。又喜带着他那些个妾侍们四处游玩。谷王妃周氏的出身本就不高,性子又软软弱弱的,一概只由着他去,故而但凡有何节庆什么的由头,朱橞就变着法儿的在藩邸附近找乐子。信中告知他一早包下了无极滹沱河边最大最豪华也是最精致的繁流客栈,还故作神秘言之凿凿地说朱棣若是不去,必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