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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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教室里安静努力的小董脉低头在背着单词,宁桓予刚从外边打篮球回来,头上不知道是汗还是刚洗过的水,总之甩一下周边都会遭殃,小董脉看到后从桌子里拿了纸巾递过去,嘴里说着:“你快擦擦吧,感觉你刚洗了个澡。”宁桓予笑着接过说:“谢谢喔。”说完便扭后头问田佳人:“田佳人下节什么课啊。”田佳人立马露出嫌弃的眼神大喊:“宁桓予!你看你身上的汗都弄我书上了,恶心死了!”宁桓予好像很得逞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而笑的更厉害了:“你的书估计渴了,给你的书喝点水。”他们俩就这么一人一句迎接着上课铃声,小董脉也满脸笑意,低声对宁桓予说:“下节课是历史课,老魔头马上来了,快拿课本。”说着小董脉还帮宁桓予一起找书,宁桓予平时学习真的不太认真,总是玩手机,看斗破苍穹,但人很聪明,好像不用费太大力就能学会,所以就算小董脉很努力的追赶,他们两个考试勉强可以差不多,我们初中历史老师呢,真的算是全年级里最厉害的老师,眼神犀利,嗓门贼大,对于学生从来不手软,当所有老师都在改革不打学生的时候,她还秉持着严师出高徒,教鞭在她手里也算是有了历史意义,当年很讨厌上她的课,每节课提心吊胆,根本不知道下一秒她要提问谁,一点小差都不敢开,虽然当年的我和此时的小董脉很讨厌历史课,但长大后才发现,历史知识学的是真扎实,工作后出差去到每个省份,都想去博物馆看一看,看一看曾经出现在课本里的历史。
一节课后,宁桓予站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后边的田佳人眼神一直在他身上,以至于看的有点出神,当然不光我看见了,旁边有两位同学也看到了,是不是每个班都有这么两位同学,每天没什么正式干就是捕捉别人的小动作然后放大,这两位同学小声地议论:你说田佳人是不是喜欢宁桓予。我心里一紧,往事涌上心头,从前因为田佳人的“鼓励”,我向宁桓予表白,然后被拒,这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是田佳人跟别人说的,还是宁桓予跟别人说的,总之过了几天,好像班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我议论,比较善良的人开开玩笑,起起哄:呦,这不是喜欢宁桓予的董脉吗?这不是跟宁桓予谈恋爱的董脉吗?什么啊,是她喜欢宁桓予,宁桓予拒绝她了喔!比较不善良的人则是:这土包子还想谈恋爱呢!对啊,我的穿着不如班里的任何同学,我常年穿着校服,偶尔穿过几次自己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而是姐姐前几年穿剩的,所以我土,我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全身名牌,穿着AJ球鞋的宁桓予,每当听到这些议论,我便加快脚步躲起来,或者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泪,至于宁桓予,在一次他和他的兄弟们开玩笑时,他的兄弟朋友嘲笑他和我的关系,他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当场把我的考试卷子撕了,而在教室后门默默站着的我听到了这一切,那个时刻,我知道,关于年少时懵懂的情愫,关于那一场乌龙暗恋,在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我没有找我那丢失的试卷,也没有回应任何流言,我在沉默中自我痛苦、怀疑、放弃。
电视剧来源于生活,但生活从来都不像电视剧可以站到上帝视角,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困扰我的一个大问题,我表白被拒这件事到底是谁说的,但现在看来,已经非常不重要了,因为从那个时候起,我和田佳人宁桓予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至此,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那些在从前折磨我的问题,现在回过头看,它已经变成记忆力的小黑点,它不再对我们产生影响,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它还是黑色的。
所以当我听到别人的议论时,我心里一紧,我害怕历史重演,害怕现在阳光的小董脉因此不快乐,所以我认真的地听着他们的悄悄话,好算一直没有听到董脉的名字,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可与此同时,田佳人也听到他们的议论了,起初田佳人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好奇就故意听了下去,结果是说她喜欢宁桓予,田佳人立马站起来,指着那两位议论的同学说:“你们有本事可以大点声儿说,在背后说人未免也太小人了。”这两个人也急了:“谁说你了,我们没有说你好吗?”田佳人此刻怒了,她们座位离的不远,田佳人也是故意认真听得,听得清清楚楚在说她田佳人,她怎么可能听错,田佳人加高音量:“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我喜欢宁桓予,你们是闲的吗?闲的没事干要造谣别人,我们清清白白的朋友好吗?”此话一说,小董脉和宁桓予都楞了,小董脉像是听到了什么真实的社会新闻事件,皱起眉头静静看着田佳人,那两位八卦源头继续狡辩:“既然你自己说了,那我们没有造谣啊,你们看着本来就挺亲密的,一点不像朋友好吗?”田佳人更怒了,她凶狠地看着他们俩,正要起身走过去。此时宁桓予的脑海里也闪过无数过想法,宁桓予自己一定是有点喜欢田佳人的,只是那个时候还很小,这个话题很敏感,如果要被说成早恋传出去,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所以宁桓予准备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宁桓予长得很高,起身超过田佳人,走到那俩造谣人的旁边,脸上没有带一丝丝笑:“我们两人是正常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关系,我们是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你们想象中的事,所以再让我听到你们议论,别怪我不客气,我宁桓予如果谈恋爱,一定会告诉大家,不用让你们这么私下议论。”那俩人大概率也是被宁桓予的气场吓回去了,坐到自己座位不再吱声。在那一刻,我觉得田佳人虽然表面还是气鼓鼓的,但她心里是美得把,因为宁桓予保护了她,而她也因为宁桓予的发言没有将争吵下去。宁桓予确实如他所说,在他和田佳人谈恋爱的第一时间,就发了照片告诉朋友圈,结婚的第一时间也告诉了朋友圈。
此时的小董脉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有点失落,她看到勇敢的田佳人和宁桓予是那么般配,而自己是那个在角落里的配角,在两位主人公的故事里,她只是当了背景。虽然是别人的议论,但对小董脉来说,这可能事实,自己喜欢宁桓予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田佳人和宁桓予,应该是相互喜欢,小董脉再次低下头默不作声,我知道,小董脉此刻心里溃不成军了,暗恋这件事儿它一点都不小,尤其是暗恋的对象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也就证明小董脉心里的那一点情愫被击碎被彻底埋藏。
我心里一边庆幸,流言蜚语终于不是向着小董脉了,一边羡慕田佳人的勇气,如果当年受到那么多的议论时,我也可以站起来发怒,那我会不会好受一些,对别人发怒一直没有学会,但养成了对自己发怒,后来在职场遇到的不公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发声,而是在无数个夜里自责自省自我消耗。
周末我和小董脉走在学校旁边的小路,小路两边有好多路边摊小吃,我一个一个看,这些都是我每周末都努力省钱,就等着周末可以出来享受一下的美味,我开心地和小董脉逛吃,小董脉的脸上却没了笑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拉着小董脉站在天桥下的路口,小董脉一脸嫌弃:“这天桥底下好像有点味道啊。”我没有看向她,嘴里边吃边说:“没事儿,我闻不到,我们来数数路过的车吧。”小董脉听后直接问我:“我长大后自己买车了吗?我能想去哪就去哪了吗?”我立马被薯条噎住了:“没……没有车,因为车技不太好。”我似乎是在说谎,不,就是说谎,我的存款根本不够买一辆车,心里又一阵难过,但此时小董脉还在旁边,我笑了笑对她说:“你有驾照,考了驾照的,但是车技属实不太好。”小董脉看着眼前一辆一辆过去的车说:“好吧,以后高低得买辆车,这样回去看奶奶也很快。”我赶紧转移话题:“小董脉,宁桓予似乎喜欢的是佳人,那你还喜欢宁桓予吗?”小董脉听完之后果然皱起了眉头:“我最近也在苦恼,我觉得佳人和宁桓予站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佳人像个在逃公主,可是心里真的还是失落……”我直勾勾的看着她:“你想知道他们后来在一起了吗?”她眼神闪烁着,有点想知道,但有点不想知道,我看她没有反应继续说:“我说了啊,他俩在一起了,不光在一起了,还结婚了,他们毕业后就都出国了,结婚是在回国后结的。”小董脉听到结婚还是很诧异的,毕竟对于那么小的年纪,还没有想到结婚那个层面,在她的心里,还停留在那最单纯的喜欢,她继续着惊讶的表情:“结婚?都结婚了?”果然结婚这个词在她世界里还是非常陌生的,我解释道:“对呀,他俩确实挺相配的,结婚也是很多年以后了,走到一起应该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小董脉我也不讲什么大道理了,讲那些都没用,我只说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小董脉似乎还在消化结婚两个字,她转头看着车流,一辆一辆的在眼前一闪而过,我继续说:“你看这些车,我们大概不会再见第二次了,就算下次见了,也不记得你曾经见过它了。”小董脉停了好久说:“所以你有没有数过去了几辆车?”我愣了一下看着小董脉开始笑,小董脉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