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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徯秩那双媚眼一眨不眨,手抖着朝那人的肩头摁去,哪知扑了个空,锦被拖着他砰咚摔下榻去。
他仰躺在满布尘灰之地,奋力瞪眼望着身旁那堵白墙。烛火将那墙映得很亮,可那地方却分明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来人!熄烛、熄烛啊!我瞧不清我大哥了啊!废物!皆是不通人性的畜牲!”
季徯秩的一袭温柔气似被封于那空棺中般,身上徒留绝望下的狂躁,话本上瞧来的一个个粗词也被推上了舌尖。他拎起那些个名瓷宝瓶就砸,碎片有如炮仗般在耳畔炸响,而他似是醉了般痴痴地念着:
“哥,你瞧我放的烟火可还漂亮么?”
他艰难咽下一口唾沫,虽皱紧了眉宇,却拦不住泪眼婆娑。
那堵薄墙隔住了外头的喧闹。府邸里人影攒动,皆因突如其来的丧事乱成了一锅粥。
新春布宅的红布被潦草取下,挂上了匆匆浆洗的白布。正是正月初三,街上买卖丧幡的生意少,迎春遇丧的侯府唯有自染,以至那布被抛上屋梁时还隐隐透些喜庆的红。
魏秦这仗打了已有半年,其间不知多少能人将相化作烂肉枯骨,地府那黄泉路上蜿蜒着的皆是将士血,那里头理当有一小摊是季恍的。
虽已至早春,北风却仍旧喧嚣,无情地削着宅邸中那口冰冷的空棺——季恍冲锋陷阵,最后淹没于刀枪之中,被黄沙裹去,连一根骨也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