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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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说不清心里是失落多一些还是轻松的情绪多一些。 但如释重负的心情是真实的。 他低下脑袋,一路以来紧绷的肩背垮了,身体顷刻间放松下来。 季眠上了三楼。 从书包里翻出钥匙,手脚仍旧是轻的。紧张的劲儿已经过去,可他忘了现在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不着再蹑手蹑脚。 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推门进去,却怔了下。 屋内不是黑的。 不,客厅的确是漆黑的,没有开灯。 可有一束暖黄色的光从他卧室虚掩着的门缝中透出来,像划破黑夜的剑,在昏暗的环境里十分突兀。 季眠甚至要怀疑是自己两个月前离开的时候忘记关掉台灯了。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灯,走向了那道虚掩的房门。 嗒。 嗒。 仿佛金属碰撞的不知名的轻微响动从门缝中传出来。 季眠的手掌按上房门,迟疑几秒,推开了。 他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卧室里,只有床头右上角的矮柜上,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 灯下,一道靠着床沿的身影,背对着季眠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铝制的打火机。 季眠瞳孔缩了下,看着眼前这道他无比熟悉思念的背影。 段酌对季眠的到来全然不觉,金属的打火机盖子在他手里不断开开合合,有一下没一下地发出“嗒嗒”的碰撞声。 在空荡的房间里,这脆响格外清晰,极为寂寥。 段酌没有点烟。 季眠的卧室里没有烟味,只有织物洗涤剂的淡淡香味。段酌从不会在他的房间里抽烟。 呼吸不自觉屏住,季眠凝望着与他只有三米之隔的背影。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嗒。 嗒…… 铝合金的盖子再一次被合上时,段酌停下了动作。 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 数秒过后,他似有所觉般的,缓慢地转过了头。 段酌眨了下眼,深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眼神不复从前的冷静清明,蒙着一层迷蒙的薄雾,像是在怀疑房间内季眠的存在是不是他的幻觉。 这神情令季眠想起穆语曼婚礼那夜,段酌浑身湿透地回来时的眼神,绝望得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 心里忽然就是一阵刺痛。 “哥。” 季眠的声音给了段酌答案。不是幻觉。 段酌有好几秒都没能做出反应,眼睛盯着季眠的脸,直到季眠再度开口—— “……我回来了。” “……” 段酌被惊醒似的猛然起身,脊背撞在身后的床头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空气恢复寂然。 他们彼此注视着对方怔然的眼睛,谁都没先开口。 季眠想问段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在开口之前,季眠却发现,他其实早已知晓原因。就跟段酌看似晦涩难辨的眼神一样,实际上昭然若揭。 他们对望良久,段酌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走近季眠,目光落在他的发旋上,语气淡淡地道:“要待多久?” “……” “不知道,还没买回去的票。” “嗯。”段酌应了声,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打火机塞进衣兜,绕过季眠准备要走。 “哥。” 段酌的脚步倏然停住。 但季眠却迟迟没有开口说下一句,好像只是一时冲动叫住了他。 事实上,他的确是一时冲动。 即使是现在,季眠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叫住段酌。 “……嗯。” 段酌的视线从季眠的发旋上垂下,落到他额前的发丝上,再到季眠的眉梢、眼睫,最后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不再动了,像被季眠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段酌的目光如有实质,重重压在季眠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抬起了眼睛,与段酌灼热而直白的目光对上。 段酌眸中的爱意不再有任何遮掩,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安然地等待着判决。 季眠的心跳忽然得很快。 窗外厚厚的积雪令天地都安静下来,房间内,静谧的私密感令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空气中有一种不言自明的气氛,季眠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当他尝试去捕捉时,却又陷入迷茫的泥潭中。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应该再出声,尤其是再去叫段酌的名字。 “季眠。”段酌忽然间开口,低沉喑哑的声音有一种令人迷乱的魅力。 季眠受他蛊惑,怔怔的,鬼使神差般地喊了他。 “哥……” 话音落地。 房间内,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被段酌吻住了。 轻微的窒息感令季眠的头脑开始晕眩, 感官和理智都沉溺在这诱人的窒息中。 眼中映着的是段酌低敛的眉眼,呼吸交错间,季眠听见封闭空间中, 他和段酌激烈的接吻声。 这声音让他的脸瞬间烫起来。 他手指不自觉攥住段酌的外套,想停下来, 让自己缓一缓。可段酌的手已经牢牢箍住了他的腰, 另一只拖着他的后颈, 愣是没给他半点往后退的空间。 唇舌纠缠的水声,段酌克制的闷哼, 还有从季眠自己的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 季眠的耳朵红得滴血, 呼吸愈发不畅。大脑于是更加迟钝, 意乱情迷。 等清醒了一些时, 他已经被牢牢锁在段酌的怀里,被后者压在散发着清香洗涤剂味道的干燥床铺上。 他的书包、上衣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扔到地上,而季眠自己竟然半点记不得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他从迷乱中清醒的原因, 则是因为段酌探进他毛衣的掌心很热。 “嗯……”在腰间和胸前游走的手, 带起皮肤一阵酥痒的战栗,季眠的呼吸陡然急促了, “别……” 几秒后, 段酌的吻停了下来,给了他片刻的喘息和清醒的时间。 他的指节抓紧季眠身侧的被单, 几乎是咬着牙给了后者一个反悔的机会:“你要是想跑,现在还能。” “跑……”季眠轻喘着气,嘴唇上的水光暧昧, 眼底氤氲出雾气。 他迷茫地问出一句:“……跑什么?” 段酌盯着他, 看了几秒, 忽地道:“现在,跑不了了。” 他的吻再度落下来,压在季眠的唇畔。 再想深入时,身下的人却偏头躲开了。 段酌动作一顿,浑身都绷紧了,一动不动。好像季眠敢说出一个“不”字,他就立刻起身离开。 “……不喜欢烟味。”季眠仰着头,毛衣领口上,曲线的颈部漂亮和锁骨在橘黄的灯光下,被笼上一层旖旎的勾人意味。 其实段酌的舌头没多点烟味,且跟他接吻的感觉也并不让人讨厌。但季眠就是不喜欢亲吻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瑕疵。 直觉告诉季眠,他可以不用忍,现在,这一刻,这个人得听他的。 或者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哥都得听自己的。 “……” 一阵沉默过后,段酌哑着嗓子开口:“那就不亲。” 他转而去吻季眠的颈部和锁骨、脸颊和鼻尖,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浅红的印记。 好几次他想要吻季眠的唇,却因为那一句“不喜欢”只能生生绕开禁区。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季眠才意识到没有亲吻作为伴奏,事情会变得多么奇怪。 他能清晰地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仿佛碎掉的声音,音调有些高。 季眠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他羞耻难耐,段酌的反应却因此越来越强烈。 进行到一半,季眠忽然发觉到难受,浑身黏乎乎的。他的洁癖后知后觉地来了。 “哥。我好脏,想去洗澡。” 段酌还在里面,腰身紧绷,季眠在此时说这话约等于要他的命。 他几乎是立刻给出回答。 “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