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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蒋四爷与柳爷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是这个言语。不然,怎么柳爷动手,蒋四爷不见呢?蒋爷预先蹿出墙外,在那里蹲着,等着她必由之路。而且知道打哪里进去,必是打哪里出来,预先就在那女贼进去的地方一等,等她往墙头一蹿,蒋爷就看见了,她往下一飘身,蒋爷往上一起,一反手,叭就是一刀背。刀背正打在迎面骨上,漫说是个女贼,就是男贼也禁受不住。这还是蒋爷有恩典,拿刀背打的,要是拿刀刃一砍,双腿皆折。把她打下墙来,蒋爷嚷:“拿住了”柳爷也蹿出来了,虽然肩头上受了她一流星锤,打的不重,又是左肩头。柳青飘身下墙,问:“四哥怎么还不捆”
蒋爷是行侠义的,最不爱捆妇女。再说,要是四马攒蹄,总得抬胳膊拧腿。四爷只是把她打下墙来,用脚将她刀踢飞,在旁边蹲着看着。一者女贼没刀,就不要紧了;二来腿带重伤,一站起来,又扑通一躺。不多时柳爷就出来了。蒋爷叫他捆人。柳爷把她恨入切骨,抬胳膊拧腿就把她捆将起来,提溜着由垂花门而入。
那日晚间,蒋爷的主意,不叫关垂花门。柳爷是把女贼提溜到上房屋中。她是苦苦求饶。柳爷索性撕衣襟,将她口中塞物,仍然把门对上。柳青说:“四哥,我还受了她的伤了哪。”蒋爷说:“你受了什么伤了”柳爷说:“她一败,我一追,受了她一流星。”蒋爷说:“在什么地方”柳爷说:“在左肩头上。”
正说话间,听着院里咳嗽一声,原来是鲁员外。交三鼓之后,哪里睡得着?自己拾掇利落衣襟,预备下刀索,没什么动静,自己出来。走到院中咳嗽了一声,试试蒋爷睡了没有。一咳嗽,里头一答言,把员外让将进去,把千里火一晃,叫员外看看这个女贼。低声就把如此如彼的话说了一遍。蒋爷说:“你不是说他们家里,连男女都是贼吗?少刻还有来的。你先在后边等着。要是来一个,拿一个;来一对,拿一双。”员外点头,归后。他们仍把门关上,只是虚掩。
两人复又坐下,静听外边。天交五鼓,听问路石吧哒一响。蒋爷拿胳膊一拐,柳爷忽听后夹道蹬、蹬、蹬有脚步的声音。蒋、柳二人开门出去。原来是前头跑着个女贼,后头追的是鲁员外。
你道这两个女贼,可是鲁员外说的不是?正是,分毫不差。皆因闪电手范天保作了些好买卖挣了家,成了业。但可也没弃了绿林,就在此处居住。果然是先娶的喜鸾,又买的喜凤。喜鸾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爱如掌上明珠一般,娇生惯养。这溜街坊邻舍,从小儿小孩们,谁要打了范大狼,范天保倒不出去。不是他娘出去,就是他妈出去——他管着喜凤叫妈,与邻居吵闹,就是男子,也打不过天保这两个女人。男子常有带伤的,打遍了街巷,谁也不敢惹。大狼越大,越不好了。街坊有少妇长女的,直不叫他进门。也有闹出事来,与他告诉的。晚晌家中就是无头案,也有告状的,可是永远没破过案。
这天可巧大狼为抢驴,被鲁士杰将家人也打了,马也打坏了,算央求着他没挨着打。回到家中,与他娘妈一哭,饭也不吃了,叫给他报仇。不然,他活不了啦。他娘说:“教你练,你老不练。你若要练会了本事,如何当面吃苦。”大狼给他娘妈磕了一路头,求他娘、妈断送士杰的性命。喜鸾、喜凤俱都应承了,哄着叫他吃饭。养儿不可溺疼,这就是溺疼之过。也是他们恶贯满盈。大狼他娘妈把此话告诉了范天保。天保犹豫,说:“鲁家可不是好惹的呀!再说咱们与鲁家,素常怪好的。他们那是傻小子,必是咱们这个招了人家了。不然,我去见见众贤去,叫他责备责备他那儿子,何苦动这么大参差。”原来鲁递号叫众贤。喜鸾把脸一沉说:“我的儿子,不能出去叫人家欺负去!为死为活,都是为的我那儿子,命不要了都使得,也不能叫我那儿子出去栽跟头!现在咱们的马,叫他们打坏了;现在咱们家人带伤,倒给他赔不是去!你怕他呀!我今天晚晌去,我要不把他这个孩子剁成肉酱,誓不为人”说毕,气的浑身乱抖。不然,怎么说家有贤妻,男儿不作横事。范天保又是惧内,可巧喜凤在旁说:“这事不用你管,有我们姐两个,绝给你惹不出祸来。”又是激发的言语。究属总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鲁家要没有蒋平、柳青在那里,鲁家满门有性命之忧。
天交二鼓之半,先是喜鸾去的。天保与喜凤饮着酒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天交五鼓,喜凤放心不下,说道:“大爷,我去看看我姐姐去吧。天气太晚,鲁老头子也会点本事,别是与我姐姐交了手了吧。”天保说:“不然,我去。”喜凤说:“不用。还是妾身前往。”说毕,脱去长大衣服,摘了簪环首饰,绢帕蒙头,汗巾煞腰,换了弓鞋,背后勒刀,跨上流星囊,蹿房越脊出去,直奔鲁家而来。蹿上了东墙,吧哒问路石往下一扔,一无人声,二无犬吠,飘身下来。不先奔房屋,先找她姐姐。顺着东墙根,施展夜行术往前,早见打腰房之中,蹿出一个人来。提着一口刀,扑奔喜凤。就是鲁员外。那鲁员外回到他的屋中,那里能睡?不时把着窗户往外瞧。看见贴着东墙一条黑影,提刀追去。喜凤转头就走,老头子追了一个首尾相连。喜凤一扭身,撒手流星,叭叉一声,鲁递栽倒在地。喜凤回身抽刀就剁。
若问鲁员外生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