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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的是朱家庄北侠等,分头踩道,到了双锤将家门首。好恶霸,悬灯结彩,听里面刀勺乱响。瞧看明白,几位使了个眼色,归奔朱家庄来。到朱家门口,进了朱家厅房,重新落座。大家议论怎么个办法。云中鹤说:“他这有的是从人,叫从人暗里探望。再说,郭家营离这里不远,打听着哪时有信发轿,咱们大家再去不迟。”果然派从人探望。天到初鼓,从人回来,大家起身,一直扑奔郭家营。到了郭宗德门首北头东墙脚,蹿将进去。北侠、南侠、双侠一直扑奔正西。云中鹤、白面判官扑奔西北。
单提北侠前去救人。也不知朱德现在什么所在,仗着自己是两只夜眼,走到太湖山石,四下观瞧。忽见那边破房子里,有一个灯笼儿一晃,两个人打着灯笼往前去。嘴里头抱抱怨怨地说:“拿住他杀了就得了,何用又给他吃的?再说,明日事完,他出去一准是有事。”那个说:“你知道什么!这叫成心羞辱他。少时拜堂的时节,还提溜出来,叫他瞧着哪。明日赶事毕,把他一放。这人要出去,不能像咱们,出去了苟延岁月还活着。这个人火性是大的,出去就得死。不然,咱们给他什么,为什么连吃都不吃。”随说着,扑奔正南去了。
北侠以为必是在这个屋中。遂击掌。南侠、双侠也到。南侠回手拉七宝刀。把锁头一点,哗啷一声,锁头脱落。把门一开,内中果有一个人在那里,四马倒攒蹄捆着。北侠一看,就知道是朱德。过去解了绳子,把口中塞物拉出来。见朱德爬在地上,一丝儿也不动,丁二爷问:“怎么了?必是受了伤了吧!交手来没交手哇”朱德摇头。北侠说:“二哥,他这是捆了两天,捆得浑身麻木,搀起来走走就好了。一点别的伤症也没有。”丁二爷说:“我搀起来遛遛他。”北侠说:“没有那个工夫,你背他走吧。”展爷听了这句话,一伸手,把朱德背将起来。拿钞包兜住他的下身,展爷在自己胸前系一个麻花扣儿。哪怕就是撒手,他也掉不下去。朱德双手又拢住展爷的肩头说:“众位恩公!我也都不知道是谁”展爷说:“全上你家去再说吧,此处没有讲话的工夫。”北侠说:“二弟走哇。”丁二爷说:“我不去了,我在这里瞧热闹哪。”北侠嘱咐:“二弟小心着。”竟自出东墙去了,一直奔朱家庄。暂且不表。
单说云中鹤、柳青奔在后面,瞧见有一座高楼,里面灯光闪烁。他们用飞抓百链索搭住了上面,二人导绒绳而上。到了上面,起下了飞抓百链索,直奔西边房屋,到了窗前,用舌尖吐津,把窗棂纸戳了个小孔,往里一看,是一男一女。书中暗交代,男的就是崔德成,女的就是郭宗德之妻。摆着一桌酒席,两个人对面吃酒。男的是文生公子的打扮,女的是妖淫气象。郭宗德之妻说话,惨悲悲的声音说:“兄弟,这就好了,今夜洞房花烛,燕尔新婚,这就得了。今晚这酒,是离别酒。从此个月期程,一年半载,还能到为嫂这里来一次不能”崔德成说:“嫂嫂只管放心。要忘了嫂嫂,必遭横报。”妇人说:“你们这男子说话,专能够随机应变,说的时节,实在好听。转过面去,就是两样的心肠。”崔德成说:“嫂嫂待我这一番的好处,铭刻肺腑,永不敢忘。别看这时,这是我哥哥苦苦相逼,叫我成家办事。挤对得实在无法了,我这才指出温家的姑娘来了。我本是推托的言语,不想他竟做出这么一件事来。”妇人说:“轿子是走啦,少时就抬到。既不愿意,早些说明才是。这明明是你在我跟前撒谎。”崔德成说:“嫂子,叫你看着,抬到了我也不下去拜堂。”妇人说:“你准口能应心吗”崔德成说:“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妇人说:“你就是不下去拜堂也不行,人已然是搭在家来了。你早有这个心思,对我说明,我也就把肺腑话说出,咱们两个就做个长久的夫妻了。你又不肯说出来,我也就不肯说出来。”崔德成说:“咱们这个长久的夫妻,你不用打算,就是朝朝暮暮地在这个楼上,我都放心不下。”花氏说:“你这叫多此一举。”崔德成说:“多此一举好吧。一下要叫他撞上,那可不是当耍的呀”花氏说:“我告诉你说吧,我要没有那个拿手哇,那个乌龟王八小子早就找上咱们门来了。若非有了拿手,他就能这样不闻不问的吗”崔德成说:“什么拿手哇?拿手,什么拿手也不行”花氏说:“这个意思,你是怕他”崔德成说:“我怕他。你先把这个拿手告诉我,我就不怕他了。”花氏说:“我有意要告诉你,怕的是咱们不能长久,这是何苦哪”崔德成说:“好嫂子,你告诉我,我听听,你要不放心,我对天盟誓”花氏说:“我要说出这个话来,可有干系呀!他那条命在我手心里捏着哪,我要叫他活,他就活;我要叫他死,他就得死。”崔德成说:“你说说,是什么拿手”妇人说:“你真要瞧,给你看看。”就见打箱子里头拿出一件东西来,交与了崔德成。那厮拿过来一看,说:“可惜,可惜!我要早知道有这物件哪,咱们两个人长久夫妻就准了。”
魏道爷与柳爷听外边一阵大乱,大吹大擂,鼓乐喧天,声若鼎沸。
欲知如何大闹郭家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