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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紧凑鼓点声、肆意的吉他声以及张奇焱那激昂歌声的煽动下,观众区也逐渐变成舞台的一部分。开始的时候人们只是撑伞站在那里观看演出,没多久就不自觉地被节奏带动摇晃起来,接着一些人不顾雨水扔掉了伞伸出胳膊随着韵律甩动双臂,他们开始前后拥挤,将球场当做自己释放情绪的舞台,将张奇焱的音乐当做伴奏,将前后左右陌生的人当做自己的舞伴。
后排的小迟意识到时机到了。他也将自己的伞收了,淋着雨艰难地向前排挪动着步子。雨水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湿透的衣服紧紧地粘在身上,让他想起入学军训时的那场大雨,自己站在新训队伍里,第一次与谢梦语见面的场景。那时谢梦语撑着伞从小迟面前经过,那一次的对视令他终生难忘,仅是那一秒钟的心动,小迟就瞬间受到上天的惩罚,他被教官狠狠地踹了一脚。而那也仅是肉体上最微不足道的教训,往后的时间,谢梦语成为了反复折磨小迟内心的精神枷锁。如果当时小迟没有看见人群中的她,也许如今的一切都会完全不同,可是世上没有如果,谢梦语注定要成为他永恒的梦魇。
在如苦行僧般向舞台前进的途中,小迟数次遭到疯狂人群的冲撞、肘击,有的甚至拉起小迟的手想要让他也加入舞动的队伍,而小迟只是死死地护着手上的那个黑袋子,艰难前行。之前小迟在人群最后方观望的时候,还是能看到舞台情况的,如今陷入人群之中他就完全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和他们撑起来的五颜六色的伞。一阵阵冲击音波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
从人缝中钻出,小迟终于挤到了最前排,他撑起伞,用伞面将自己与人群隔开。他警惕地左右观望,好在周围的人都处在亢奋的状态中,没有人留意他,也没人对他窜到最前面用伞挡住他们观看的视线感到不满。
就像是在黑暗的山洞中穿行终于看到尽头一样,再次近距离看到舞台上的张奇焱时,小迟被他周围耀眼的灯光晃住了,眼前的张奇焱如恶魔般在舞台中央投入地闭着眼歌唱,虽然此时他与自己近在咫尺,但小迟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他是如此不可接近,就像带着地狱的冥火般降临人间。谁能想到眼前这疯狂的家伙昨天还安静地待在图书馆跟自己聊着天?
那件猎枪所说的荧光T恤此时被张奇焱的汗水浸湿了,湿答答地粘在张奇焱身上。他的身后,鼓手光头巨汉狰狞地击打着架子鼓,他一身的膘随着节奏激烈地震颤;他的左边,贝斯手山羊胡子依然叼着那支永不熄灭的香烟,疯狂地甩着头发扭动细柔的身躯;而在他的右边,这位从未谋面的玲珑女生却引起了小迟的注意。
她穿着哥特风格的黑色衣裙,画着浓重的妆容,一副冷漠轻薄的表情下是一张稚嫩任性的脸,此时边弹吉他边摇摆身体。她是谁?怎么以前张奇焱身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孩?
激烈的音乐戛然而止,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张奇焱身边的光头巨汉、山羊胡子和哥特少女三人依次走下舞台,仅留下张奇焱一人在舞台上,他拉了个椅子坐在舞台正中央,拿起自己的吉他看着场下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