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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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惠人又怎能忘记生命历程中的一九八六年呢?一九八六年在中国改革的历史上也许是个平常年头,而对文山地区的古龙县来说,却很不平常,刘集乡的分地事件石破天惊,把他推到了一场政治风暴的中心。在风暴中心,赵安邦和白天明真正认识了一个叫钱惠人的乡党委书记,他呢,也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这两位思想开明的好领导。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一九八六年他在文山的选择,决定了他嗣后的仕途。
事过多年之后,钱惠人还记得很清楚:一九八六年三月初的一个夜晚,赵安邦顶着早春的寒风,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赶到刘集乡他家来了,说是找他喝酒。酒是好酒,泸州老窖,两瓶,是赵安邦装在挎包里带来的,挎包里还装着一份卖地试行方案。是卖地,不是他设想的无偿分地,按方案设计,每亩地根据好坏,以三百至五百元的价,向签过承包合同的农民出卖。钱惠人不太理解,就着花生米、炒鸡蛋和赵安邦对酌时,不满地向赵安邦抱怨说:“不是分地吗?咋搞成卖地了?”
赵安邦那天心情很好,有些兴奋,呷着酒,拍着他的手背,亲昵地说:“你这个笨胖子,也不想想,不收点钱行吗?以后你这个乡党委书记还怎么当?农田水利用什么钱搞?每亩三五百元并不算多,从农民这方面说,应该能够负担得起。而从你们乡政府这边说呢,就是笔大资金啊,十几万亩地卖了,就是五六千万元啊,可以考虑建立一个农业基金,存在银行里有利息,搞投资滚动发展有利润,搞农田水利建设就有钱了,将来还可以作为农业产业化的发展基金嘛!”
钱惠人一下子被说服了,“好,好,赵县长,你想得可真周到、真全面啊!”
赵安邦说:“这也不是我想到的,是天明书记想到的,天明书记出题目,我做作业嘛!听着,还有呢!为防止出现土地兼并,造成新的两极分化,卖出的承包地五十年内不许转让,至于五十年后是不是能自由转让,我们五十年以后再说!”
钱惠人直笑,“行,五十年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咱就这么先试起来吧!”
赵安邦笑道:“要我看,五十年后这些卖出去的地也许还得集中起来!小农经济肯定不行嘛,大农业才是发展方向,但土地怎么个集中法可就不好说了。所以,你钱胖子心里要有数,目光要放远点,别以为把地这么一分,就把农业问题解决了!这个方案你先好好看看,和乡党委其他同志小范围地研究一下,有问题就提出来!”
钱惠人酒杯一放,当场就把问题提了出来,“赵县长,每亩地卖三至五百元不算多,可很多农民还是买不起啊!就拿我家来说吧,八亩六分地,得三千多块!我一月的工资三十六块,想结个婚都没钱,一下子哪拿得出三千多?更何况农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