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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的上空被迷障笼罩,遮蔽住星宿。
贞白提一盏符化的青灯,照亮方寸小径,沿着崖壁前行,二位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可周围除了湍急的水流,一点声息也没有,更别说那个带着凶铃驭尸的鬼丫头。
衣服没烤干,李怀信浑身潮湿,寒气一点点渗进皮肉,往骨头缝里钻,他向来养尊处优,从没挨饿受冻,现如今,在这数九寒天的野外饱经风霜,加之迷障余韵尚在,本身又伤了根基,摧折得他体力透支。再看那女冠,没事人一样,他实在不方便表现出弱不禁风,有损男儿气概,虽然这男儿气概早就在刮骨的那天全军覆没了,可是,不妨碍他想要重整旗鼓的决心。然而天不遂人愿,辛苦维持二十多年的风姿,从掉进坑里这一刻毁于一旦,谁他妈挖的坑让他跳啊,而且,这女冠明明走在他前头,为什么她没摔?!
是啊,好奇怪,为什么她没摔?因为她走的直线啊,他却东倒西歪的,一条路走得曲曲折折,自己把自己拐带到坑里了。贞白在前头还奇怪嘞,为什么他在后头不肯好好走路,非要左闪右蹿的呢?
好面子的李怀信当然不愿意承认那是踉跄、虚浮、走不稳了。况且,他们还在逮那只小鬼,因为体虚拖后腿实在有失颜面。但往往逞强的后果就是,颜面尽失。
贞白将他从坑里扶起来,靠着崖壁坐下,拎起他一只手探脉,只见隐隐露在腕颈的伤口,贞白撩开他衣袖,是道从手腕划到手肘长的新伤,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这种皮外伤于贞白而言实在太小,况且血已经止住,连包扎都没必要。
贞白探完脉,发现他内息耗损严重,挺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怪不得意识昏沉了。
李怀信想:就睡一会儿吧,终归要养精蓄锐才行。
待醒来时,天已大亮,而他身在一间陋室中,身边一堆枯枝烧成的灰炭,只剩伶仃星火,升起热烟,衣服已经干了,残留着被烘烤过后的暖意,他从蒲团上站起身,望四下无人,里壁供奉着一尊神像,经年累月无人翻修,神像的表面已经秃噜皮了,竖立在上,及其简陋,供桌上蒙了厚厚一层灰,连个野果子都没有,更别说香火了。
李怀信看了一会儿,没想起来是哪路神仙,只是感觉不大对劲,他寻思了一会儿,便不再琢磨了,迈出陋室,就近寻了一圈,那女冠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