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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赤吓傻了,杀猪似的叫了一声,皇甫南把双耳刀摸出来,冰凉地抵在布赤脖子上,“你再叫,我就像割羊喉咙一样,把你的脖子割断。”
布赤瞪圆了眼睛,哆嗦着嘴唇,不敢动了。农奴家的女儿,娇生惯养,力气竟然不比一只蚂蚁大,皇甫南把她推倒在卡垫上,塞了嘴,用捏热兜头一盖,她爬上木梯,离开了经堂。
戴上布赤的蜜蜡项链,羊皮卷塞在袖子里,她在回廊上撞到了吐蕃婢女,皇甫南顺嘴就说:“布赤生病了,在房里打摆子,我替她去拉日山。”
有东阳郡王在的地方,没有说汉话的婢女,是不行的。大家信以为真了,给她让开路。
皇甫南在羊毛腰带似的石阶上飞奔起来。她没去雪城,也没去神祠,而是骑上青海骢,径直往拉日山去。
曾经德吉和阿普在山岩下说悄悄话的地方,雪被马蹄翻起来了,露出了刺藜嫩黄的芽,冰凌柱子早融化了,闪着亮光的是蕃兵手头的剑和矛。她来得晚了,戴鸡冠帽的巫师已经祝祷完,绒藏被剥了袍子,亮出筋肉虬结的胸膛,绑在镇墓的石狮子旁。纳囊和蔡邦家的人在悠闲地喝着奴隶送来的青稞酒,议论着去年那奇诡的天气,“霜灾,花灾,都是没庐氏带来的,绒藏一死,天气就会好起来了!今年春天来得早,青稞该播种了。”
天气是彻底转晴了,没有了密布的阴云,风也不怎么动,只有皑皑雪山,静谧地、巍然地坐落在人们的背后。
皇甫南一眼看见了德吉和李灵钧。此刻的德吉并没有像在红宫和国相府那样含羞带怯,对这门婚事志得意满,她和李灵钧各自坐在毡毯的一头,肩膀离得老远,活像一对被强按头,又不得不敷衍差事的夫妻。大家都胆怯地望着论协察,她幕离佳遮住了面庞,扭过脸,盯着那浮雕流云,宝珠翘角的墓门,手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匕首,那是用来割羊肉的。
论协察懒得多看一眼那对貌合神离的男女。他只要把他们凑在一起,好给盟书上钤印,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卿卿我我。蕃南战败,已经让他在贵族中失了威望。他把鹰隼般的目光投向绒藏——这个口蜜腹剑、阴险狡诈的绒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