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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茹一家三口趁着假期去北京玩,却意外遇到了几年未曾联系的好闺蜜于大燕,两个人各自叙说几年间的过往,静茹才知道于大燕遇人不淑,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挺艰难,静茹忧心于大燕的境况,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分别时,将自已身上带的钱,都偷偷留给了于大燕。静茹回到小镇后,就带了些礼品去了于大燕家,她没说是自已买的,只说是于大燕托她带给家里的,于二怪不在家,于大燕的老妈和奶奶一听静茹在北京见到她了,都不住的打听于大燕怎么样了,静茹一开始只说大燕挺好的,让家里不要惦记,于大燕的老妈问静茹,“大燕带你到家去了吗?那个男的你见到了?她们日子过得咋样?”,静茹只能含糊的说着“挺好,挺好的”,于大燕的老妈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个不省心的,自从走了,再都没回来过,刚开始还会隔三差五给家里来个电话,寄点东西回来,这两年都不怎么联系家里了,有次我实在惦记,就找到她之前打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那边说是公用电话,后来隔了好久,大燕打回来过一次,说她生小孩儿了,忙着照顾孩子没时间,让我不要惦记她,她有空会联系家里,着急忙慌的说了这几句,还没等我细问她,就挂了,这又是好长时间了,一直没再给家里打过电话”,于大燕的奶奶接着说道“我猜这孩子可能在那边过的不咋地,要是过得好,咋能这好几年都不回家呢?就当初退婚的那点事,家里都不提了,她还能总记着吗?她也不是这种孩子,我的孙女我知道,她一定是过得不如意,自已觉得没法回家”,静茹听于大燕的妈和奶奶,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她真想说出实情,其实她带着东西来于大燕家探望,就是想跟她家里人说实情的,她觉得于大燕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北京生活的很孤苦,她想让于大燕的家里人知道她的境况,好去看看她,但一想起跟于大燕分别时,于大燕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回小镇时,万一碰到自已家里人,一定不要把她的情况跟家里人说,到底该不该说?静茹矛盾着,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直到她告辞离开后,于大燕的妈送她到外面,对她说“静茹啊,大燕在那边怎么样?你就实话跟婶子说吧,这会儿她奶奶不在,也省得她听了惦记”,静茹再也忍不住了,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于大燕遭际和境况跟她妈说了个详细,最后说道“婶子,你们家里去看看大燕吧,她现在真挺不容易的,她挺想家的,也挺想你们的”,又把于大燕告诉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都告诉了她老妈。
送走静茹,于二怪老婆回到家就假装在厨房里忙活,听静茹说起于大燕的艰难,她别提多揪心,恨不得马上去看看,又怕脸上藏不住,被婆婆知道了跟着操心上火,年纪大的人经不得事情了,平时家里有点什么难解的事,老太太有时都会病个一场,她只能假装在厨房里干活,一个人偷着伤心一会儿。晚上,看婆婆在隔壁屋里睡下了,她才跟于二怪小声说起于大燕的事,她跟于二怪商量,想一起去北京看看于大燕,于二怪气哼哼的说“爱去你去,我不去!脚上的泡是她自已走出来的,自已作的自已受,我看了也是一样”,于二怪老婆也来气了,说道“当初的事就别提了,还是没缘分,她就是再有错,也是咱的孩子啊,大燕也没少为咱这个家出力,就说咱现在住这房子,这满屋子家当,有哪样不是她给家里置的,有点错,就对她不依不饶,不闻不问吗?”,于二怪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老婆,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于二怪就爬起来,叫他老婆给他收拾下东西,于二怪老婆说“你这昨天咋说都不行,今天又说去就去,家里我还得安排安排呢”,于二怪说“你安排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也没出过门,哪都找不着,跟着反而碍事”,于二怪老婆想想也是,就赶紧帮着收拾了一些该带的东西。临走时,于二怪的老娘嘱咐道“跟大燕好好商量下,外面不好过,就回来吧”,于二怪的老婆说“妈,昨晚我们俩说话,你听见了?”,于二怪老娘说“没听见,我也能猜着,不是在外面活得难,又爱着面子,怎么能这好几年都不回来,昨天静茹说话的表情,我就看出来了”。
于二怪到了北京,一见到于大燕,他就直觉得心疼,短短几年光景,眼前的于大燕已经不是那个印象里活泼俏皮的女儿,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了好多,看着憔悴,原本他还想见于大燕之后,数落她两句,但当于大燕站在她跟前时,他除了心疼,就什么都忘了,父女俩几年未见,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于大燕叫了声“爸”,接过于二怪手上拎着的东西,于二怪问“孩子呢?”,于大燕说“在幼儿园呢”,于大燕叫了辆出租车,上车跟司机说“附近找家旅店”,于二怪说“找旅店干啥?”,于大燕低头小声说“租的房子小,怕你休息不好,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于二怪说“带我上家,我当兵时,什么苦没吃过,哪有这么多讲究”,于大燕见于二怪一副拗不过的样子,只好领他回家。出租车七拐八弯停在了一条小巷口,一条狭窄逼仄的青石板过道两旁是些低矮的平房,横七竖八的,门窗上的漆都剥落了,露出陈旧的原木色,于大燕提醒注意脚下,于二怪才发现脚下一条狭窄的小道也是坑洼不平,有的地方还积着一汪水,上面泛着烂菜叶什么的,大概也是住户随便泼在路上的,“北京还有这样的地方?”,他脱口而出,于大燕前面领着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小屋门前停住,掏出钥匙开了门,回身对于二怪说“爸,到了”,于二怪跟在于大燕身后进了屋,只觉得黑咕隆咚的,有股潮湿的味道,于大燕把灯打开,他才看清屋里的一切,一间看着不足十个平房的小屋,天棚很低,斑驳的墙壁,墙皮多半都脱落了,一扇小格子窗,被前面的房子遮得严实,进不来阳光,应该是间仓房,屋里一张简易床,一张破桌子,上面放了些应用的东西,一个旧铁架,上面放着简单的锅碗瓢盆,床边靠窗的地方,拉了条绳子,挂着几件大人孩子的衣服,下面放着几双鞋,于二怪心里一阵难受,他想“怪不得让我住旅馆,是怕我来了看到这光景”,他没想到,自已从小不缺钱,爱讲究的女儿竟然住在这种房子里,于二怪沉默了大半天,说了一句话“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看到于大燕住的地方,于二怪非要把她领回家,可于大燕却坚持不肯回去,父女两个从白天争到晚上,差点吵起来,晚上于二怪蜷缩在两把椅子上,几乎一夜没睡,于大燕辗转反侧的,也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于大燕一早爬起来,想出去买早点,于二怪叫住她说“我这就打算回去了,你也别忙这忙那的了,既然我劝说不了你,不如早点回去,临走我再说两句,其实你昨天说那些都不是心里话,你不愿意回去,其实是你觉得现在灰头土脸的回去,没面子,大闺女啊,你现在也是当妈的人了,要多为孩子想想,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时间长了,都容易坐病,对孩子好吗?再说人一辈子长着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一时要面子没用,错了及早回头才是正事,这背井离乡的,靠你打工赚那三瓜两枣的,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回家吃住好很多,就不说了,起码还有点营生,我和你妈都老了,早点摊也干不动了,你妹妹在县城读高中,也指望不上,你回去正好可以让我们歇歇,不比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硬耗着强?”,说完,于二怪从身上摸出个小包,塞在于大燕手里,说道“这是你妈和你奶奶让我给你的,你之前给她们的钱,都攒在这里了,拿着添点东西吧,你奶奶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了,一年大小病不断,总说梦见你”,说完,于二怪拿起东西,径直出了屋。
于大燕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她妈和她奶奶给她攒的钱,目送着于二怪一步步走远,她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就在于二怪要拐出巷子的时候,她喊了句“爸,你等会儿”,于大燕终于收拾了东西,决定离开北京了,在车站候车的时候,她儿子问“妈妈,我们在姥姥家待几天回来呀?”,于大燕抚摸着儿子稚嫩的小脸,浅笑着说道“我们不回来了”,透过候车室的大窗户,她又眺望了一下这座城市,心里说“再见了,这个让我欢愉过,也让我伤心过,让我心生向往的奔赴,最终满怀落寞离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