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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我组织了一个纪念惠特曼的展览[4]。惠特曼绝对不是那种赶时髦的人,所以,“圈内人”没人受得了他,特别是在T.S.艾略特公开批评了他之后,他的作品就更不受欢迎[5]。只有乔伊斯,法国人,还有我这种守旧的人才能看得惯惠特曼的作品。就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看出惠特曼对于乔伊斯的创作的影响——有一天,他不是亲自朗读了惠特曼的诗作给我听么?
当雕塑家乔·戴维森听到我要组织一个惠特曼的展览时,他前来告诉我纽约的炮台公园也正计划要竖立一尊惠特曼的雕像,在通往雕像的林荫大道上,两边会放置一些长椅,这样,午餐时人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他们已经邀请了乔·戴维森来制作这尊雕像,雕像将是正在行走的惠特曼,象征前方道路开阔,戴维森说他希望我能把雕像的一个复制品放在我的展览中。听说曼哈顿要这样来纪念惠特曼,给他如此殊荣,我当然非常高兴,所以,我也就打算把我的展览的门票收入全部捐给他们所募集的资金。
乔·戴维森给我送来了一尊惠特曼雕像的复制品,还有其他一些诗人的有趣的照片。我又设法借到了一些珍贵的早期的版本,还有他的书信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在法国的私人收藏中竟有这么多关于惠特曼的资料,这真让人欣喜。当然,莎士比亚书店还有自己的惠特曼的永久收藏,那就是我姨妈阿格尼丝·奥比森去肯顿拜访诗人时,从他的废纸篓里抢出来的那些手稿。
展览的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唯一缺少的是一面大小适中的美国国旗,国旗可以用来挡掉书架,也可以增加一些爱国主义的情调。惠特曼的作品总是能激起我的爱国热情。虽然国旗大同小异,但是,我觉得我的国旗应该是E.B.怀特(E.B.White)所描写过的那种“狂野的国旗”[6]。碰巧我也真找到了一面可能在全巴黎来说都是最大的美国国旗,那是我在罗浮百货商场以低价买下的。这面国旗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遗物,原本是用来挂在高大的建筑物上的。在惠特曼的展览上,这面大旗可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许多年以后,我又有幸拥有第二面巨大的美国国旗,那可是我从国民计算机公司的大楼上直接取下来的。那是在巴黎解放运动中,德国人的一颗炸弹正好投在这栋建筑上。在这场灾难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我从残垣断壁附近的巴黎圣母院中走出来,就碰到一个男人抗着两面大旗子,一面是法国国旗,一面是美国国旗,那尺寸之大可是我未见过的。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自然而然地向这个男人询问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他是国民计算机公司的雇员,正要替这两面国旗找个安全的落脚处。他立即把这个重大责任转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就扛着这两面大旗一路走回家,幸好在巴黎解放的那段时间里,还能看到比这更奇怪的事呢。
回头再说惠特曼的展览,它非常成功,我还准备了一本签名册,大小就像《尤利西斯》一样,封面是摩洛哥小羊皮的,很多参观者都在上面签了名,头一个就是保尔·瓦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