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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着就有人说了生丝价格倒是不高,但是还有人工呢?一匹绢的人工怎么也得有两三百文,这还是小数。接下来工坊租金,织机租金,仓库租金,借款利息,销售成本,这些才是大头。这样算下来,每匹绢的成本大概在三贯左右。如果所有的房屋和织布机都是自己的,没有贷款,全用自有资金,那每匹绢的成本倒是降到1贯钱。
王老员外也认可这个数据,喝了一口茶接着掰着手指头给大家算:王有志就算是厂房和织布机都是自己的,他的资金应该也主要来自贷款,那他的每匹绢成本怎么也得一贯零二三百文钱,再加上运费和销售费用,每匹成本应该接近两贯。而且他的股东大多是赔不起的,每年要求的回报不可能低于两成五,再低了直接去放贷就是了,还投给他干什么?由此看来,他的资金也拖不起。
他自己顶多有一百架之机,如果再加上周围农村织户接他的活,怎么算他的生产能力也超不过一天五百匹。一个月他的产量顶多有一万五千匹,料敌从宽,算他三万匹好了。他这次抛售的大部分货应该是之前在市场价格低的时候囤积的。既然是囤积的,那就成本更高,应该在四贯五以上,顶多四贯,这还不算仓库的管理成本。
他打的主意应该是通过这次抢先下手,把很多织户打垮,然后自己捡便宜连货带织坊都收过来。这种事以前也有过,甚至在座的一些人自己也干过。经过王老员外剥丝抽茧一番分析,大家一致认定,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打价格战呗。你降价我也降价。把价格砸到三贯五,看谁先撑不住。临安是当时全世界最大的丝绸市场,一家不起眼的绸缎店铺,旺季一天都能卖上万匹。如果降价的话很快就波及到周围地区,先是整个两浙路,然后是江南东路。蜀地太远,影响不大。但是可以把整个江南丝织业拉下水。丝织业是南宋最重要的产业和税收来源,如果全体丝织业主都抱怨的话,官家也要慎重对待。
等打垮了阜康商号,阜康的织机和熟练工人除了行会的人,还有多少人愿意买?就只能低价卖给他们,然后再把丝绸价格提起来,蚕茧和生丝价格压下去,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
只是还有些小织坊还在心疼当前的利润,他们大部分设备和房舍都是租来的,流动资金也是借的。王老员外于是提议,行会的公库低息借款给他们,只收一分利息。于是大家一阵欢呼,全体一致通过王老员外的方案——价格战!
王老员外等大家欢呼声渐渐小了,又说道:“当然,生意场上无父子。我等都在商场上拼杀多年,都不是道学先生,有些事只要不太过火,想做就做,自己把握好就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另外还有一事,老夫要丑话说在前头。”
老头耸然而立,瞪着眼一个个看过去:“这种霸盘斗市,最忌有人反水。那几大家跟在座的很多人都有千丝万缕之联系,就是老夫这里,也多半会有本家来说情。有道是篱牢狗不入,咱们今天立个誓,谁要是中间反水倒灶,吃里扒外,就是行会公敌!死无葬身之地!”
与会所有人都哄然而起,齐声说:“我等在此立誓:如有吃里扒外者,行会共击之,死无葬身之地!”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古代的行会非常残酷。曾经有人搞了新技术,影响了其他人利益,被揪到行会公所,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咬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