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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谁是西尔维亚?”</h2>
我的父亲,西尔维斯特·伍德布里奇·毕奇牧师,是一名神学博士,长老教会的神职人员,曾在新泽西普林斯顿第一长老会教堂当了十七年的牧师。
《蒙西杂志》(Munsey''s Magazine)上曾经发表过一篇关于美国一些奇奇怪怪的族谱的文章,根据这篇文章,我奶奶的娘家,伍德布里奇一家,有十二三代人都是神职人员,父子子孙相传。我的姐姐霍莉,喜欢不惜一切代价追究事实,进行一番调查后,她就把这个故事给推翻了。她说我们家族中,最多只出过九位神职人员,但这个数字已经让我们很满意了。
我母亲的娘家姓奥比森,就像神话里的人物一样,是从泉水中涌现出来的。也就是说,她的某一位名叫詹姆斯·哈里斯船长的祖先,在家中后院里挖来挖去,居然发现了一道很棒的泉水,后来就在这道泉水边建立了阿勒格尼山中的好泉镇(Bellefonte),镇名是哈里斯太太给起的。关于这个传说,我更喜欢我母亲的版本:拉法耶特侯爵(Marquis de Lafayette)[1]路过此地时,从泉中取水饮用,之后感叹道:“好泉水啊!”当然我也知道,法国人向人要水喝,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母亲没有出生在宾州山城老家中,她出生在印度的拉瓦尔品第,她的父亲是那里一位传教的医生。外公奥比森后来把全家带回到好泉镇,在那里,他的遗孀把四个孩子拉扯大,并在好泉镇度过余生,她在当地很受人尊重,就如同那道著名的泉水一样。
母亲读书的学校是好泉高中,她的拉丁语老师是一个高挑身材的英俊青年,刚刚从普林斯顿学院和普林斯顿神学院毕业,他就是西尔维斯特·伍德布里奇·毕奇。他们订婚的时候母亲只有十六岁,两年后他们结婚。
父亲的第一个神职是在巴尔的摩,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他的第二个神职是在新泽西的布里其顿,他在那里的第一长老会教堂当了十二年的牧师。
我十四岁那年,父亲带着我们全家迁居巴黎,同去的有我母亲、我,还有姐姐霍莉和妹妹西普里安。有人请父亲去管理那里的学生联谊会,那时候还没有类似于拉斯帕伊大道(Boulevard Raspail)上的那种优秀的美国学生俱乐部。每个星期日晚上,在蒙帕纳斯区(Montparnasse)的一个大画室中,美国学生到这里来感受家乡风情。也就是说,父亲会对他们进行一番教诲,说一些很明智的话,有时,他也会邀请一些著名的艺术家们前来表演,例如歌手玛丽·加登和查尔斯·克拉克,著名的大提琴家帕布罗·卡萨尔斯,还有其他很多艺术家。他甚至还请来过红舞星洛伊·富勒,但她没有表演舞蹈,而是来谈论她的舞蹈。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矮胖的芝加哥女孩,长相一般,戴着眼镜,像个女学究,她来给我们讲解她正在进行的一项实验,就是在舞台上用镭来打灯光。我记得那时她正在红磨坊跳舞,而且很走红。当她站在舞台上时,那个矮胖的洛伊·富勒立即脱胎换骨。借助于两根飞舞伸展的棍子,她控制着五百来米长的飞旋之物,火焰包围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演出之后,她的周围是一片灰烬。
父亲和母亲热爱法国和法国人,虽然我们认识的法国人并不多,因为父亲工作的性质,我们接触的大多数是自己的同胞。父亲和法国人相处得非常好,我想在内心深处,他其实认同拉丁血统。他也花了许多精力学习法语。他请他的副手兼朋友教他,他很快就能流利地阅读和书写,至于他的发音,哈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常常听到隔壁房间里他的副手教他发法语里的u音。我们先听到副手的u,接着是父亲的“OOH”,响虽响亮,但压根就不像。他就是这样一路学下去。
对母亲来说,巴黎简直是天堂,或者说是一幅印象派的绘画。她喜欢为学生联谊会安排节目,那是她的工作,她也喜欢与艺术家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