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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太巴列
要描述沙姆龙在以色列国防和安全事务中的影响力,就如同要解释水在地球生命的形成与维持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一样。从很多方面来看,阿里·沙姆龙就是以色列国。他为国参战,见证了以色列的重建;战后的六十年间,他始终在保卫国家,击退了一大群致力于摧毁以色列的敌人。战争期间和危急时刻,他的光芒令人目眩。他渗透了国王的宫殿,偷走了暴君的秘密,还除掉了无数的敌人。他有时亲自出马,有时依靠加百列这类手下。然而,在他所有秘密工作成就中,有一项让他一跃成为国人偶像。1960年5月的一个雨夜,在阿根廷,沙姆龙从一辆车背后纵身一跃,擒住了大屠杀的执行首长,即党卫军上尉库特·沃斯的直接上级阿道夫·艾希曼。从某一方面来说,从加百列走进莉娜·赫茨菲尔德客厅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找到沙姆龙。但话说回来,其实每次都是这样。
近些年来,沙姆龙在国家事务中发挥的作用急剧下降,他的权力也大为削弱。他目前的权力范围仅限于加利利海边那栋蜜糖色别墅,但即便如此,在吉莉安——他那饱经沧桑的妻子——面前,他仍然主要扮演着没有头衔的首长的角色。对于一个曾经手揽大权的男人来说,沙姆龙目前的遭遇惨不忍睹——无人需要,无人想要。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讨厌鬼,需要别人包容,但又基本被人无视。一言以蔽之,他潦倒了。
然而,当加百列和基娅拉从耶路撒冷打电话来说要到他家里吃晚饭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站在门厅里等他们,灰蓝色的眼睛里散发出调皮而兴奋的光芒。尽管他对加百列突然回到以色列的做法十分好奇,但席间他克制住了自己。他们聊了沙姆龙的孩子,聊了加百列在康沃尔的新生活,还有,同这些天里所有人一样,聊了全球经济的惨淡局面。沙姆龙有两次提到了乌兹·纳沃特和扫罗王大道,但都被加百列熟练地转入了另一些不太敏感的话题。加百列趁出入厨房的短暂片刻,轻声向吉莉安询问沙姆龙的健康状况。“他那一大堆毛病,我都记不过来。”她说,“但是别担心,加百列,他没有大碍。沙姆龙是不死之躯。去陪他坐坐吧,陪他坐坐,他就很开心了。”
以色列情报机构内部有一种家的氛围,外界很少有人能够理解这一点。他们谋划重大任务时,通常不是在安全会议室里,而是在任务参与人员的家里。在以色列的秘密战线上——或者说,在加百列一生中——沙姆龙在加利利海边的这栋大别墅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现在,这栋别墅在沙姆龙的生活里也举足轻重,因为只有在这里,吉莉安才允许他抽那些没有装过滤嘴的劣质土耳其香烟。他不顾加百列的反对,点上一根烟,挑了那张他最喜爱的椅子坐下,面朝黑黢黢一片的戈兰高地。加百列打开一组取暖器,在他旁边坐下。
“基娅拉的气色很好,”沙姆龙说,“但也不奇怪。你一向擅长修复漂亮的东西。”
沙姆龙浅浅一笑。当年,正是他把加百列送去威尼斯学习修复艺术,但也是他,一直对加百列擅长19世纪前伟大画家作品风格的天赋大惑不解。在沙姆龙眼里,加百列在油画方面出色的才能和特技表演、魔术手法差不多,是应该拿来利用的东西,就像加百列在语言上的独特天赋和他仅用大多数人拍手的时间就能把腰上的伯莱塔拔出来、瞄准目标的能力一样。
“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沙姆龙接着说,“就是生个孩子。”
加百列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在你眼里,我的生活里是不是没有隐私和禁区?”
“是。”沙姆龙不假思索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