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现在 1 (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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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苏黎世
伊舍伍德艺术馆偶尔资可抵债,其店面曾经开在伦敦上流社会住宅区梅费尔的黄金地段——新邦德街,这里代表着新潮与时尚,因此业内人士提起它时喜欢称呼其法语名,以示调侃。后来伦敦零售业开始复兴,新邦德街成了蒂芙尼、古驰、范思哲、御木本这类高端时尚品牌的天下。朱利安·伊舍伍德和其他专门经营博物馆级伟大画作的艺术商人便被“流放”到市中心的圣詹姆斯。因此,伊舍伍德喜欢自嘲为“被流放的新邦德街人”。他最终找了间破败不堪的维多利亚式仓库,将画廊搬了过来,仓库位于一个叫做梅森场的方形庭院,这里比较安静。画廊挨着一个小型希腊航运公司的伦敦办事处和一家酒吧,光顾酒吧的都是些俏丽的办公室女郎,她们总是骑着小型摩托车过来。
圣詹姆斯的村民很排外,喜欢在背地里说人闲话。在这帮人眼中,伊舍伍德艺术馆成了一座好戏连连的剧场。这里既有扣人心弦的意外转折,又有命悬一线的紧张情节;既上演着欢乐昂扬的喜剧,又上演着沉痛哀婉的悲剧;既有令人惊叹的高潮,又有深不见底的低潮。之所以会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店主的性格造成的。伊舍伍德有一个对艺术商人来说几乎致命的缺点,并深受其苦:比起卖画,他更喜欢藏画。每次看着客人从陈列室的墙壁上取走一幅他精心收藏的画作,伊舍伍德便陷入深深的沮丧之中难以自拔。正因为卖掉一幅画便要遭这样的罪,他的存货清单已经惨不忍睹,上面全是业界亲切称之为“压仓货”的积压商品。这些画没有哪个买家能以公平的价格入手。它们是卖不出去的画,是伊舍伍德不肯放下的沉重包袱。“沉重的包袱”正是杜克街那帮人喜欢挂在嘴边的戏谑字眼,他们弹冠相庆,为此举杯。如果有人问伊舍伍德,为什么他那敏锐的商业头脑竟会在这里不起作用,他可能会提起自己的父亲——尽管他跟别人约法三章,让他们永远也不要提起这个人,想也不要想。
现在,他发达了,翻盘了,面露红光,腰缠万贯。准确说来,他的资产已达一百万英镑,这笔钱稳稳妥妥地存在他巴克莱银行的账户里。伊舍伍德之所以如此春风得意,完全归功于威尼斯画家弗朗西斯科·韦切利奥的一幅画作,以及那位看上去总是郁郁寡欢的画作修复师。他此刻正穿过梅森场潮湿的砖瓦向前走来。
伊舍伍德取出一台苹果机。他英语说得很流利,平日里又是一副本分的英国人打扮,所以很难看出他其实根本不是英国人——至少从严格意义上讲,他不是。虽然有英国国籍和护照,他其实是在德国出生,在法国长大,信奉犹太教。很少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姓只不过是在原姓的基础上稍微变了下读音。更鲜为人知的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一个总部设在特拉维夫的秘密组织服务,跟他接头的是一个生着子弹型脑袋的绅士。鲁道夫·海勒是这位绅士来画廊见伊舍伍德时用的名字,这是个假名,正如他身上那套蓝色西服和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的绅士作风一般,都是伪装。他的真名叫阿里·沙姆龙。
“人在一生中会作出各种各样的选择,对不对?”沙姆龙在拉伊舍伍德入伙时这么说,“一个人不会背叛他生活的国家、学校和团队,但是他得为自己的亲人和民族着想,以免世界上再出现一个奥地利疯子或者巴格达屠夫,将我们所有人都置于死地。你说是不是,朱利安?”
“我听着呢,海勒先生。”
“我们不会给你一分钱的酬劳,你的名字也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的文件上。其实你只需要时不时帮我几个忙,帮我给一位非常特殊的特工做一些非常具体的事情。”
“那太厉害了,简直妙极了,我该在哪里签约呢?要帮什么样的忙?不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比方说假如我要派他去布拉格、奥斯陆或者柏林——噢,希望不会是柏林,上帝保佑——我希望你能帮他在当地找一份正当的工作,像绘画修复师、鉴定师、艺术顾问之类的。看他需要在那里待多久,就找个能让他待那么久又不致引起怀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