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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里的火焰正在上涨,炸出噼里啪啦的轻响。男人的脸也随之忽明忽暗,脸上的褶皱投影随着光源的不断跳动也在不断地变化。
没烧透的纸片涌动着发红的光,被风一卷,虚飘飘地飞到了半空,破碎成黑色的一团灰,又轻轻地落下。
火,还有熟悉的中年男人。申路河的手指下意识地掐进了手套,他指缝间的伤疤开始撕心裂肺地疼,仿佛那里依然燃烧着贴着皮肉的火。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再也不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而他上台阶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心绪,他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了台阶上。
男人如惊弓之鸟一样抬起头,只是申路河的背影已经淹没在了黑夜中,他的眼睛被烟熏了,噙满了生理性的泪水,酸痛发麻,自然也辨认不出。
那一打纸钱终于烧完了,暗淡的火星被压在了纸灰之下,他翻动着它们,直到一丝余火也不再有,灰烬无力地塌了下去,这才艰难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人知道他这个陌生人在这里烧过一打纸。
“所以,你还想回鸿光养老院问问?”翟望岳撩起眼皮,他的兴致很有限,对周遭的一切都冷眼旁观的样子,然而一旦什么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狭长双目里含着的黑色像翻涌起了细微的浪花,让他身上精致的虚假感少了一点,“还有虐待老人的事情,多少也可以旁敲侧击。”
短短一天之间,竟然又要回到熟悉的南城区,但翟望岳和申路河都明白,调查翟诚岳的死,在一个城市来回奔走是不可避免的。于是他们在翟诚岳房子的客厅里草草吃了顿饭。
翟望岳在这里隐藏了此生为数不多叛逆的回忆,回忆起来也算珍贵。更重要的是,当时也是在这里,翟望岳今生第一次喝醉了,头脑重如千斤,脖子都支撑不住,只好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翟诚岳和申路河合力把目光涣散,嘟囔着“我没醉”的他搬到沙发上,申路河眼神里多了一丝责备,低声问翟诚岳:“小望明天还得上学,你怎么和你爸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