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歌》到罗累莱:艳情诗之西方篇 (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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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麻烦的问题
自从写了《从〈诗〉三百到〈夹竹桃〉:艳情诗之中国篇》一文(载《万象》2008年第1期)之后,经常被问及或催促道:什么时候写“西方篇”啊?我总是答应会写的。但是真开始动手写的时候,就发现一个相当麻烦的问题,导致我屡写屡辍。
这个麻烦的问题是:我们中国的艳情诗,无论多么香艳,多么色情,用古典诗歌的形式一表达,再加上“用典”、“隐喻”之类的绝活一装饰,至少在字面上总是干干净净的,而且经常是华丽唯美的,可是西方的艳情诗却缺乏这种表达和装饰。
比如“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这样两句,字面意思相当唯美吧?它却可以被用来表示一对男女的激情欢好——至少有人是这样解读的;而“客人你就别再色迷迷地寻找那美女了,人家已经脱光衣服准备和别的男人做爱啦”这样放荡的意思,却只需表达成“上客徒留目,不见正横陈”这样相当有分寸的十个字;就算元稹直接描写了男欢女爱:“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写到了少女初夜和爱人欢好过程中的许多细节,可是字面上依然是“干干净净、华丽唯美”的境界。
然而西方的艳情诗——我看的绝大多数是中译文——大部分却总让人感觉是“赤裸裸的”,字面上就不干净。和古代中国人相比,看来西方人确实在审美表达方面有所欠缺。我们且不考虑其他事情,就仅从文字上来说,我要写的是一篇谈论艳情诗的文章,不是写一篇色情文学作品,字面上总要力求干净美观才好。那么要不要引用作品呢?不引用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一引用就会有“不干净”的问题。
就是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
当然啦,架不住老朋友一再催促,这篇答应要写的文章终归还是要写的。正好这几天俗务稍缓,略有余暇,就决定勉为其难,将这篇文章写完。不过在引用作品时,我只能尽量选择在字面上接近“干干净净、华丽唯美”境界的。
《雅歌》八章,亦思无邪
谈到中国的艳情诗,追根溯源,则“其来尚矣”——来头很大,是儒家的经典之一《诗经》。孔子说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为政》),足证这来头十分正大。欲谈西方的艳情诗,当然也要追根溯源,结果也是“其来尚矣”——来头很大,是《圣经》。
《旧约》有《雅歌》(<i>Song of Songs</i>)八章,风格与其余篇章迥异,全是少男少女第一人称的爱情告白,其中颇有值得玩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