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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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人和男人一样在这丛林里受苦受难,童班副的心就疼。
他对女人的这份情感,完全来源于嫂子。在童班副的眼里,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童班副自打生下来便不晓得母亲长得是什么模样,他一岁那年死了爹,爹是给大户人家干活累死的,母亲是病死的。哥哥比他要大十几岁,是哥哥用一双粗糙的手把他一天天地拉扯大。哥哥无疑是个好人,老实、本份、木讷。童班副有时一天也听不到哥哥说一句话,别人更难得听到哥哥的话了,邻人便给哥哥起了个别号——“活哑巴”。
哥哥在二十五岁那一年娶了嫂子,说哥哥娶了嫂子不太确切,应该说,哥哥和岭后的另外一男人共同娶了嫂子,那个男人有四十多岁了,是个聋子。
哥哥穷,那个聋男人也穷,两个穷男人便共同娶了一个女人。在童班副的老家这种事很多,没人笑话,很正常。
嫂子第一次进家门的时候,穿着红袄,脸也是红的,像西天里燃着的晚霞。他愣愣地看嫂子,是嫂子先跟他说的话,还用那双温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那时,他真想哭,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地待过他。最后嫂子就蹲在他的面前笑着说:“丑丑,叫俺嫂子。”他憋了半晌,用哭声叫了声:“嫂子——”嫂子把他的头抱了过来,贴在自己的胸前,嫂子的胸膛又温暖,又宽厚。他哭了,眼泪鼻涕都弄到了嫂子的红袄上。
哥哥仍是一声不吭,闷着头坐在门坎上,一口口地吸烟,烟雾罩住了他的脸,硬硬的僵僵的。
接下来嫂子便开始做饭了,家里穷没有更多的粮食,他们只能喝粥。喝的虽是粥,童班副却喝出了与以往不同的香甜。哥哥喝得呼呼有声,他也喝得不同凡响,喝出了一身一头的汗,嫂子也喝,却斯文多了。嫂子停下来抿着嘴瞅着他哥俩笑。
哥哥也笑,表情仍硬硬的,僵僵的,眼里却在冒火,童班副觉得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