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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瑙苞的命运与缅甸克伦人的命运紧紧相连,她的遭遇就是克伦人现世生存情况的一面镜子。莫瑙苞家族无可奈何被卷进世界上时间最长的缅甸内战,这一场内战长达60年之久。
克伦人是缅甸最大的少数民族,占缅甸人口的7,克伦人也是缅甸少数民族中为自由而斗争的多事一族。他们要求实现自由,一度离成功看来仅一步之遥。克伦人从19世纪末期开始帮助英国行政当局维持在缅甸苟延残喘的统治,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克伦人与英美站在一起反对日本法西斯,他们的作为得到了当时缅甸统治当局的同意。在缅甸恢复君主统治时,克伦人被告知他们要求自治的愿望能得到英国佬的同意。但是当缅甸于1948年独立时,英国人却忘记了他们对克伦人的承诺,缅甸军队司令官奈温发起一场进攻,将缅甸的部落统归于中央政府的领导。这种努力在1962年得到加强,奈温发动军事政变,成为国家的统治者。2002年奈温死去,但统治仍持续至今。
克伦人没有停止争取自治的斗争,“不自由毋宁死”,他们揭竿而起,走上了“抢杆子里出政权”的武装斗争道路。克伦人有自已的民族解放军和根据地,但他们仅有4,000名战士,其武器装备也是从越南战争时期,或是更早的年代得到,进入人员和装备老化趋势。现时缅甸军事当局对付克伦人的战略其实很简单,政府军进攻克伦人占据的村子,切断克伦的人粮食供应线和物资供应,迫使他们投降。当局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再次对克伦人实施奴隶般的统治,令男人干苦活,将女人当作隶。
莫瑙苞命运的改变始于一次旅行。他们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因为受到政府军箭在弦上般的迫害和残酷的攻击,为逃离危险,莫瑙苞的父母亲决定带孩子们以及仅有的一点细软渡过与泰国相望的界河,与其他难民一起到一个小渔村生活,那里他们认为可能比较安全。
这是一个国际边界区域,当缅甸的克伦人从对面的小山顶越过界河来到对面泰国边界,缅甸政府军认为这是微不足道的事,只是用炮轰击难民落脚的小渔村。莫瑙苞的家人与两位友人乘着缅军炮火的间隙再次越过界河,回到莫瑙苞父亲童年时居住,位于缅甸神秘山区,名叫塔奥克的村子,去接应仍留在那里的亲人。
莫瑙苞一家在边境的逃难之旅进行得相当艰苦,他们驾着牛车和朋友们一路上小心翼翼坚持走熟悉的旧路。当他们一行来到一处复杂的地段,这是过去缅甸王朝为他们的雇佣军修建的;路人一进入这区域,个个都将眼睛睁得像牛眼似的,心里似乎悬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他们担心附近是否有军队活动的影子,对于政府军的劣迹,他们记忆犹新。
逃难者的眼光落在对面的山坡,他们确信现在已到了安全地带,“但是缅甸军队仍在山坡的那一边,”莫瑙苞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们能听到我们的动静,他们离我们近在咫尺,”当缅军士兵们登上带有标志的巡逻船时,船上响起了炒豆似的抢声。
三
在泰国的难民营里,17岁的莫瑙苞柔声细语地讲着她从这里学来的英语,她的带有标志性的古桐色的皮肤,宽大的园脸盘和一头乌黑的瀑布似的长发,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她是缅甸克伦人。莫瑙苞侃侃而谈,她说着死亡、心绞痛和苦难,几乎是用着超然和异乎寻常的冷静态度诉说着,这一切仿佛并非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那大而带着严肃眼光的眼睛,经常在谈话中出现最奇怪的时刻,瞬间变得似一汪清水,冰消瓦解。在某种意义上,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在缅甸克伦人中,这是一个带有共性的故事,只不过具体的情节不同而已。
界河那边的山坡上响起了抢声,莫瑙苞一家立马四处逃开以躲避射击,莫瑙苞和她母亲逃离了马路,躲在一棵树下。她们听到了愈来愈密集的抢声,不多久,莫瑙苞的母亲颓然倒在女儿旁边。“我爬到母亲身边,一次次地呼唤着:妈妈!”莫瑙苞回忆当时的情景,“妈妈没有回应”。此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四周黑黝黝的,没有抢声的夜晚令人毛骨悚然。莫瑙苞用手探索着妈妈的身体,发现妈妈的胸部湿漉漉的一片,她摸到了妈妈中弹的胸膛流出来的,微温的血。“我知道母亲死了,四周被浓黑的夜色包裹,我又不能动弹,因为我害怕极了,我叫喊了许多次,但是不敢用太大的声音。”莫瑙苞倦缩在母亲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身体,轻轻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