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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傲雪慢慢适应了延安的生活,吃苦对她来说不是新鲜事。只是面食的口感和上海有区别,最初在饮食方面受了一些水土不服的折磨。
但延安的老乡对大城市来的知识分子都很热情,知道他们平时坐着的时候多,干活的时候少,所以白天的农活都是循序渐进的,甚至在他们刚到的几天里,经常偷偷帮忙。
朱品慧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此事,特地一一地找老乡们谈话,告诉他们这样做,并不是帮忙,而是阻碍大家进步:“平常说话,我们会把体力活贬低为粗活。但我们的吃穿住行一刻也离不开体力活,没有谁生下来就注定是要供人粗使的。工作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不该错误地认为知识分子高人一等。没有老乡辛苦的耕种和纺织,大家就要挨饿受冻,吃不饱穿不暖就没法动用脑力。你们非要觉得靠知识吃饭很高尚的话,也该明白一点,高尚的源头依然在于供养他们生活的工农。”
道理不只是说给老乡们听的,也是敲打这些在老乡家里学农活的知识分子,不要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殊照顾。在延安,向工农学习这种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口号。谁要是抱着糊弄的态度,谁就来错了地方。
于是,老乡和知识分子们都垂手认错,表示一定不再犯了。
朱品慧看着老乡,脸上神情更添了几分严厉:“他们是初来,你们不能惯着这种毛病。而且这阵子还会有各地的文艺界骨干来延安,要是来一批人,你们就帮忙多干一点活儿,晚上还有精力听课吗?这礼拜,我要给你们考试。每个人认五十个字算及格,通不过考试的,我就去找你们家碎娃说。”
碎娃是俚语,就是小孩子的意思。
苏区的学校和其他地方不同,学生和老师之间没有那么严格的分别。家里的孩子年纪再小,只要认的字比大人多,那进了学堂就是父母的老师。试想在家端着架子的长辈,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反被家里刚比桌子高一点的儿子女儿教育,那该多没面子呀!
老乡们纷纷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闹成了大红脸,一个两个都着急着表态:“我们一定努力认字,一定努力!”
朱品慧憋着笑,微微颔首道:“白天的劳作,你们才是老师,现在你们带头胡闹,我过来批评你们,你们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