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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电话机旁,满脸焦虑。她并不是为教士先生的个人安危而担忧。她非常肯定的是,要是他遇上事故的话,她现在就已经接到通知了。总的说来,教士先生并不是大家常说的那种“容易出事故的人”。他在麦克雷太太心里属于那种“精神有点失常的人”,而那些精神有点失常的人似乎总受到特殊神灵的庇佑。尽管平时一点儿也不留心,做事总是不假思索,他们还是能够化险为夷,甚至能从闪烁着信号灯的马路上死里逃生。不,她不认为此时彭尼法瑟教士正躺在医院里呻吟。他肯定在某个地方天真而幸福地和朋友闲聊。也许他仍在国外。难题在于西蒙斯副主教今天晚上就要到了,而西蒙斯副主教会希望迎接他的是房子的主人。她又不知道他到哪儿了,所以也不能不让西蒙斯副主教来,真是太难办了。但像大多数困难一样,它也有好的一面。它的好处就是西蒙斯副主教。西蒙斯副主教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她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西蒙斯副主教与她的雇主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一位自信的人:知道他要去哪儿,正在做什么,总是很确切地知道该做些什么并且能去实施。高大健壮的西蒙斯副主教到来之后,迎接他的是麦克雷太太的解释、道歉和念叨。同样地,他也没有觉得情况很紧急。
“用不着担心,麦克雷太太,”他坐下来,一边享用着她为他的到来而准备的食物,一边和蔼地说,“我们会找到这个心不在焉的家伙的。听说过关于切斯顿的故事吗?G.K.切斯顿,是一位作家。一次他去做巡回报告的时候给妻子打电话说:‘我现在在克鲁火车站。我应该去哪儿?’”
他大笑起来。麦克雷太太也敷衍地笑笑。她并不觉得这很好笑,因为彭尼法瑟教士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啊,”西蒙斯副主教语气里全是赞赏,“您做的牛排真是棒极了!您是个了不起的厨师,麦克雷太太。我希望我的老朋友对您心存感激。”
吃过牛排,他又吃了些黑梅酱城堡布丁,麦克雷太太记得这是副主教最喜欢的甜点之一。之后,这好心的人就急切地投身于寻找他失踪朋友的行动之中。他精神十足地忙着打电话,对电话费毫不顾忌,这让麦克雷太太不安地噘起了嘴,但她并非真的反对,因为找出她主人的行踪是当务之急。
副主教首先例行公事般地试着给教士的姐姐打了电话,她极少留意弟弟的行踪,像往常一样,她对他在哪儿或可能在哪儿一无所知。之后他扩大了撒网范围。他再次给伯特伦旅馆打电话,尽可能详细地询问了具体情况:教士肯定是在十九号傍晚离开的;他带着英国欧洲航空公司的小手提包,其余的行李则留在他续订保留的房间里;他说起过他要去卢塞恩开个什么会;门卫很确定教士先生出现在旅馆的门口等出租车,他并没有从旅馆直接去机场,在他上了出租车后,门卫按照教士先生的吩咐让出租车开到了“雅典娜神庙”俱乐部。那是伯特伦旅馆的人最后一次看到彭尼法瑟教士。哦,对了,还有一个小细节——他忘了把钥匙留下来,而是带在身边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打下一个电话之前,西蒙斯副主教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他可以给伦敦的机场打电话,那无疑会花些时间。应该有更方便快捷的办法。他拨了韦斯加顿博士的电话,韦斯加顿博士是个博学的希伯来语学者,他肯定参加了那个会议。
韦斯加顿博士正好在家。一听出来电话那头是谁,他就没完没了地啰唆起来,几乎都是对在卢塞恩会议上宣读的两篇论文的贬抑性评论。
“很站不住脚,那个叫作霍加洛夫的家伙,”他说,“很站不住脚。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来的!这家伙根本不是个做学问的。您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